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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娇嫩的曼陀罗花被泥土掩了大半。
始作俑者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洁白的指骨,眼睫低垂,“抱歉,失手。”
云晴知晓许凤洲是故意的,被他幼稚的行为气得不行,一脸歉疚地看向顾兰时。
顾兰时反过来安慰她,“无妨,我那儿还有几盆,待开花送来给你。”顿了顿,淡淡扫了一眼一旁竖着耳朵的许凤洲,道:“我那日说的话,轻轻好好考虑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的是回江南一事,云晴应了声“好”,也不去瞧许凤洲难看到极点的面色,将他送了回去。
再回来后院时,许凤洲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坐在那儿,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
云晴上前一脸心疼地将地上的花捡起来,忍不住道:“你为何,要那样?”
“没有为何,”许凤洲嗓音沙哑,“我瞧他不顺眼!”
云晴气急,“那你,别来,就是!”
话音刚落,一直垂着头的男人猛地擡起头来望着她,喉结不断地攒动。
云晴对上他通红的眼眶,嘴巴张了张。
许凤洲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你这回又答应了他什麽?要同他回江南吗?”不等她回答,自顾自道:“你不肯爱我也好,恨我也罢,总之我绝不会放你离开,你就死了这条心!”言罢,头也不回地去。
直到他消失在后院,云晴才收回视线,将眸光投向石桌,只见上头搁着一精致华丽的花盆。
一抹嫩绿色的嫩牙颤巍巍地冒出头来。
云晴怔怔地望着那抹嫩芽,眼圈蓦地红了。
他竟真种出来了。
*
许凤洲一出药肆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又惹了她不高兴。
他不该因为一时意气,打烂顾兰时的那盆花,更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本来就够嫌弃他,现下恐怕心里更加讨厌他。
可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够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向自己的妻子献殷勤!
这一整日,心烦意乱的许凤洲将自己埋首于案牍之间,就连晌午饭都未用,直到服侍的小黄门提醒,他才发现早已过了下值的时辰。
外头正飘着鹅毛大雪,天色暗沉沉。
许凤洲出了值房,朝宫外走去。
行至长街时,一手持墨绿色油纸伞,一袭雪狐鹤氅的男子自漫天飞雪里行来。
许凤洲微微眯起眼睛。
一旁的春明心都提起来了。
顾兰时这时也瞧见许凤洲,停住脚步。
他身旁的小黄门忙提醒,“这位是许侍从。”
顾兰时装作不认识似的,拱手向他见礼。
许凤洲很想忍。
至少不该在皇宫动手。
可他实在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把攥住顾兰时的前襟,用力将他抵在城墙上。
饶是顾兰时有所防备,后背仍是重重撞在冰凉刺骨的城墙上。
上头的雪粉成团的砸在他脸上,在他洁白的脸颊上留下红痕。
他闷哼一声,反手攥住许凤洲的手腕,狠狠捏住他的几处穴位。
许凤洲微眯着眼睛,几粒雪粉落在他长睫上。
他一脸阴鸷,“你究竟几时滚出长安!”
顾兰时不甘示弱,“等到她不再需要我,我自会离开!”
许凤洲闻言,怒不可遏。
此刻云晴不在,他犯不着手下留情,扬起拳头就要动手,被人叫住。
回头一看,不远处伫立着一身着墨狐鹤氅,眉目似雪的郎君。
正是裴季泽。
一旁早已吓傻了的小黄门犹如见到救星,哆嗦着上前行礼。
近了,裴季泽像是未瞧见他二人的争执,对许凤洲道:“我近日得了一壶好酒,可要尝尝?”顿了顿,又道:“皇后殿下头疾发作,想来正等着顾太医。”
许凤洲闻言,沉默良久,终是缓缓松开顾兰时的衣襟。
顾兰时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仿佛一切未发生过一般,向裴季泽行礼告退。
不卑不亢,进退得宜。
待人走远后,满腔怒火无处发洩的许凤洲一拳头砸在城墙上。
顿时鲜血迸溅,顺着他苍白的手背,一滴一滴砸在雪地上。
裴季泽自幼与他一同长大,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叹气,“有时,以退为进,未必不是良策,这话,敬臣兄比我懂。”顿了顿,又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何须争一时意气。”
当初云晴与一医师私逃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虽衆人不知这医师是谁,可凭着裴季泽的聪慧,怕是早就猜出来。
许凤洲思及云晴与顾兰时之间发生过的一切,犹如被人当衆扇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得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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