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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彦久在江湖,对这些不以为意,倒是目光与那女子微微一碰,便知道这是个武林高手,也不露声色,笑道:“谢先生此话怎讲?”
谢远舟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背后议论,原是不合礼数的。”
苏玉珂便笑他:“刚刚接话时你倒起劲儿,怎麽这会儿想起礼数来了。也罢,便由我作小人罢!”她轻声道,“原是我们到此地时,朱大侠为我们引荐过容女史,说是他曾于路途中救过容女史一命,故而求她来教导女儿,好找个好人家出嫁的。”
方明彦听完只是一笑,他倒不是觉得苏玉珂在说谎,只是他久在临安,一听就知道朱安这话半真半假。自南迁以来,宫中规矩,何等森严,便是有女官出宫办事,也绝不会到要靠一个江湖草莽来救的地步——那可真叫朝堂无人了。
他不欲多解释,换了话题:“我在临安城时,听闻有松江名士谢远舟单身孤骑、青衫溅血截杀护送北庭使者的金兵及两位副使,三十余人的队伍里,只逃出主使施聪和他的一名仆从。此等英雄事迹,在下闻之叹服,却不想今日有缘得见。”
谢远舟一笑道:“那日我不过是不巧路过,也不知哪位英雄的功名为我所占。”他叹了口气,笑道,“反正此事,解释也无用。”
方明彦原以为他书香世家出身,又是号称名士,被人如此误解,乃至于被朝廷通缉追杀,总该有些怨气。没想到他开口豁达,心念一动,追问道:“这麽说,谢公子之后也不知道施聪大人的消息?”
谢远舟与苏玉珂对视一眼:“这,自出了事情,我便出门避祸,原想到安庆去投奔亲戚,朱大侠为人仗义,便留了我下来。居在山庄之中,倒是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了。施聪大人是金国使节,身份贵重,总不会......”
方明彦点了点头,笑道:“寻常人谁不似谢先生这样想,只是施聪大人跑了百里,就在这徽州丢了行蹤,仿佛消失一般,再没有人见过痕迹。北庭君主借此发难,关闭边境数十榷场,眼看着,便又要再起边患了。”
谢远舟面有怒气:“我朝使者前往北庭,多少人被扣押在朝,强留出仕,不从就要遭到杀身之祸,施聪原也是我朝学士,被迫侍奉北朝。如今北朝使者在我国境失蹤,北庭便起了这麽大的阵仗,真真欺人太甚。”
苏玉珂轻抚他臂膀,柔声劝慰几句,谢远舟怒气才消。
“谢先生说的是,这北庭不过寻个由头发难罢了,没有施学士,还有史学士。”方明彦少年持重,自然不会把后半句“朝廷大费周章寻找施聪,纯粹浪费人力物力。”给说出来,只是轻轻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谢远舟还要说什麽,却听得身后有侍女通传,说是容女史到了。
远客
方明彦回头看去,竟呆了一呆在当场,他行走天下,美人所见不少,便是谢远舟的夫人苏玉珂,也是极明豔的女子,如今和眼前这个自一片古朴的雕花门框缓步走来的女子比起来,那些女子竟陡然失色了。
这女子眉目如画、冰肌玉骨,青衣髙髻,就宛如从仕女画中步到他面前,向他敛衽一礼:“让客人久侯了,在下容玉,暂掌庄中庶务。”
方明彦轻轻吸了口气,知晓若不是出身世家,来自宫廷的女官,难得有这样的高华又让人舒适的气度,他竟不敢与她那幽然湖水一般的目光对视,只敢看向她头上的珠簪与缠花,微微躬身:“方明彦。”
“方公子勿怪,今天小姐突然想去园子里用饭,顺便赏雪,为了张罗此事,我才迟到了这麽会儿。有劳谢先生和夫人代我招呼客人。”容玉道。
谢远舟和苏玉珂自是不在乎这些事情,只挥手道:“容女史也太多礼了。也到了用饭的时辰了,方才雪已经停了,不如我们一道去?”
容玉自无不可,便提灯在前,几人一道向后园走去。
天上升起一轮幽静的月亮,雪已经停了,方明彦盯着路面,一路的积雪都清扫干净了,连一点儿泥水都不曾留下。容玉翩然前行,连脚步声都细不可闻。他微微皱了皱眉:
朱安仙逝而去,这偌大一个朱家却只剩一个朱小姐管事儿,他原以为这般家业,少不得有人觊觎、搜刮乃至于相互争斗——此民间号称“吃绝户”也。没想这山庄安静如常,想来这位气度高华的容女史,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因还在孝期内,花园里只在几处花树处挂起灯笼,倒有几分幽静閑趣。用餐的地方是一处临水的八角亭,三面围了帷幔,只有临水的一面空出来,灯火环绕,照得如同白昼。主桌是在屏风之后,灯火掩映出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周围侍女环绕,颇有大家气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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