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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把这一年要叹的气都叹完了:“你去吧。”
他看着天空,残阳如血,而后调转马头,向临安的方向慢慢行去。
方明彦是在狂奔之中遇到容玉的,她侧坐在马上,手上拿着那支竹箫,他愣了一愣:“容女史?你和云煜不在一起麽?”
“有一件极困难,极重要的事情,非云煜去做不可,我只是送他一程。”容玉道,“其实,本来朱家庄的事情就和他无关,只是因为你要去那里,他才来了一趟,还好,没把性命丢在那里。”
方明彦勾了一下唇角,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抑或是一种失而複得、劫后余生一般的惊喜,他追问道:“他要去哪里?”
“北庭中都。”容玉道,“你要是现在纵马去追,还不晚。”
方明彦是在离淮河渡口不远处看到云煜的,他已经坐了一艘小船,上头挤满去往对岸贸易的小商小贩,云煜一身白衣,翩翩立于船头,颇为显眼。
自第一次和议以来,北庭一直坚持“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禁止私渡淮河。”本朝自然不敢违抗,能在淮河开设的私人渡口,一多半是有朝中高官相罩——云煜要去的那个,便是和兵部尚书家有关。而据他所知,兵部尚书,恰好是请云煜做过事的那些达官显贵们之一。
方明彦远远地喊了一声:“云煜。”船上衆人,连云煜在内,都纷纷回头,全然不知这少年公子要做些什麽。但船家不管这些送别送往的人,就扬起帆来,西北风一起,帆鼓起来,就离开了岸边,缓缓地向对岸开去。
云煜远远地对他一笑,隔空向他投了个什麽东西,他的暗器手法不如容玉精妙,但极準。
方明彦把那东西接在手中,却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那是一枚铜钱,但他已经读懂了云煜说的,只把那铜钱极小心地收在怀中,宛如连城之璧。
尾音
建兴二十三年严月初三北庭中都
平章政事的府邸前停了许多贵族的车马,府内张灯结彩,颇为热闹。看起来只像是平章政事的普通聚会,便是再有心的人,只能看出这里的贵族们大都受过皇帝的杖刑——实际上,在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手下,没有受过杖刑的大臣实在太少了。
左丞相唐括辩来的时候,衆人都已经落座了,他匆匆对平章政事道歉,坐了下来。平章政事的侍从上来给他倒了一杯茶,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盯在那个少年人身上:“好漂亮的南人,平章政事送给我好不好?”
高居主位的平章政事金亮,也是北庭皇帝的堂兄嗤笑了一声:“左丞相来我的府上,难道是特地来寻风月的吗?”
唐括辩看他不太高兴,慌忙熄了这心思,金亮喜好美色在北庭不算什麽秘密,他也素来大方,只是这少年人颜色正好,怕是颇得他青眼,他现在开口,着实不合时宜:“是,是,平章政事要邀请我们说废立的大事的。”
平章政事点了点头:“正是,皇帝刚刚杀了皇后,又没有子嗣,身后无人,是值得你我忧虑的事情,衆人觉得,如果要行大事,谁是可以拥立的人?”
唐括辩说“:胙王常胜可以吗?”
金亮问:“其次呢?”
唐括辩说:“邓王的儿子阿懒。”
金亮说:“阿懒疏陋、浅薄,怎麽能够立他?”
唐括辩说:“您难道有意大位吗?”
金亮说:“真的不得已,除了我还有谁!””他话音一落,在场之人无不大声称赞。似乎一番阴谋弑君,改朝换代,就这样定了下来。
待到送走兴奋的衆人,金亮转身回到府中,看向站在堂中的南人侍从:“云公子觉得,我这番举措,够不够与你谈条件?”
云煜点了点头:“北庭君主的保证,在下还是相信的。”
“很好!”金亮击掌喝彩,似乎与北庭衆臣子的议论,都不如眼前一个少年人的保证来得让他高兴,“云公子最好言出必行。”
“你所需的粮食物资,已在渤海渡口。”云煜道,“只要殿下……不,陛下得登大宝,即刻入京,可以解北庭的危殆,稳固陛下的人心。”
“很好。”金亮点头,“我答应你们,从此西狄之事,与我北庭再无关联。”他伸出一手,与云煜三击掌为盟,“我还可以再送你们一个人情,那个……南朝宰相,秦谬对我来说没有用了,你们随意处置。”
云煜点了点头,他知道金亮未必知道对西狄战事袖手旁观意味着对西域放弃控制——女真人的眼中,从来没有西域的存在。但这对于他们而言,却意味着中亚战事结束之后,丝绸之路重新畅通,财富、资源……不可限量。至于秦谬,两边倒是都不觉得他重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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