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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衍听到她这句认错,只觉通体畅快。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越鲤居然敢策划逃生,凭什麽,她的命根本就不由她作主,而是捏在钟衍手里。钟衍想让她活成什麽样,她就必须活成什麽样。

现在她就跪在面前,一点都不敢反抗了。

钟衍今天的火气总算发洩完了。

暮色时分,天边晚霞绚丽,粉紫色每一片刻都在变幻加深。

越鲤离开东宫,失魂落魄,坐在荷花池边,难过地想,为什麽啊。想正常地、普通地活着,难道有什麽错吗。她不曾奢求任何她不配的东西,仅仅是想不受欺负,也不可以?

她愣怔许久,连天色逐渐沉下来都察觉不到。久久的寂静之中,只有池塘里小鱼偶尔跃动出水的声音。

这时,有人轻轻叫她:“越姑娘。”

她回过头,看到一位侍女端来一盅热粥,拿下来放在她旁边,说:“我们娘娘看你坐在这里好久,都过了饭点,便叫我拿这碗鸭肉粥来,劝你无论遇上什麽事,记得要吃饱饭。”

越鲤这才发现自己恍惚之下习惯性走到了常来的越妃宫殿旁的荷花池,正是越妃遣人送来肉粥。

——她是越妃宫中侍女所生的孩子,越妃对她向来多有照顾。

她连忙回过神,两只手接过去,说:“谢谢……多谢越妃娘娘!”

那侍女向她一笑,说:“趁热吃吧。”

越鲤这才察觉出肚子饿,粥是用鸭肉炖的,油香四溢,如果是平常吃可能会嫌腻,但越鲤已经一天没好好吃东西,只觉得香甜可口。鸭肉为了去腥,事先拿茴香、八角、桂皮等香料腌过,炖得酥软,香气浸入白粥中,添上鲜嫩的春兰菜,不一会儿,越鲤就吃光了。

她长舒一口气,四肢慢慢恢複了力气,撑着栏杆踉跄站起来,对越妃的宫殿深深躬身拜了一下。

拜完,她恍惚想到院子里还晒着被子,要赶回去收。

走回宵月宫,钟明月见了她就把她拉过来,在她手背打了一巴掌:“去哪里了,听到东宫说你早就走了,我都急死了。”

越鲤站在她面前,小声回答说:“收被子去了……”

钟明月哭笑不得,又给她慢慢揉手背:“眼睛红红的,哭了?是不是又受欺负了,我也是担心你。他打哪儿了?”

越鲤摇摇头,打起精神说:“没事,我去找他认个错,服个软,就好了。”

钟明月仔细看她身上除了额头还哪里有伤,一边看一边说:“你愿意认错?你又没错。”

越鲤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两句求饶的话能让我们好过点,那我就说吧。”

钟明月叹气:“有用吗,以前又不是没说过,他哪里肯听。”

最开始的时候,越鲤在大家的劝说下,给他服软过几次,可是钟衍非但不会消气,反而更恼怒,他知道越鲤不服气,他就是要折磨越鲤。

这件事无解,越鲤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钟明月就更没有办法了,她生活中的一切困难,都是越鲤来负责解决。她除了心疼,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麽。

越鲤却不这样想,她靠在钟明月身上,安心多了,即使脑子里一片混沌,也觉得有人能支撑她,到底还是有家可归。

晚上睡觉的时候,越鲤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白天那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杀了钟衍。

她的心扑通猛跳起来,明知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但它的诱惑太强太甜美,逼得越鲤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去幻想。如果能有一个办法……

钟衍为什麽不去死呢?要是他能死就好了。

越鲤想着,有一句话他说对了,越鲤生来就是侍女的女儿,而他是皇帝的儿子,越鲤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在这一刻,她真切地羡慕起钟衍来,如果她也可以出生在皇家,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她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姐姐。而不是只能幻想。

如果给她这个机会,她一定会非常珍惜,不会像钟衍这样,居然用滔天的权势来折磨一个小小侍女。

事实上,对钟衍来说,折磨越鲤就像他平日里的一项娱乐,与斗草斗蛐蛐、投壶打秋千、喂鱼喂鸟差不多,心情烦了,没有趣味了,就把她找来肆意揉捏一顿。

最好是看到她满腔怒火与不甘、却毫无办法的样子。

越鲤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玩具。

这几天钟衍找她的次数变多,每次她都乖乖去了,在想出能走的路之前,她不想刺激到钟衍,万一他突然发狂就措手不及了。

钟衍在使唤她这件事上非常有创意,随便的日常小事也能带给他灵感。这天中午他在东宫的书房看书,完成皇帝单独给他布置的课业,偶尔念两句,问越鲤:“知道什麽意思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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