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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鲤道:“我就算有子嗣,生下来自然是姓钟——况且我真的不会有,你放心吧,都封钟慈钟煦做皇子了。”

她现在是皇帝,生的孩子跟她姓,宁长风一听,也觉得非常合理,就应该如此。至于生不生,那是另一回事,这个孩子可以不生,但必须姓钟。

至于一些多余的事,宁长风就不知如何表达,他问:“那麽陛下,你对他,有没有……”

有没有不一样的情感,有没有喜欢他?固然越鲤偏袒韩世临可以找出一千个正当理由,但那一千个里面,就没有藏着一个私心吗。

越鲤沉默半晌,看着他说:“长风,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她没有说谎。与宁长风相处不需要防备他,与韩世临相处却要警惕,如同在袖子里藏蛇。

那你喜欢我吗?

宁长风的眼睛在说这句话。

越鲤的手下意识伸进盘子,但盐烤银杏吃完了,盘子里空空如也,她什麽都没抓到,便掩饰着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宁长风点点头,随她进船舱,各自回房间睡觉。

越鲤躺在床上,似乎还能听见微微的水声。她心里更乱了,相处这麽些日子,她耳聪目明,又重点关注这二人,若说她完全感受不到他们对她明显过界的好感,那实在虚僞。她不仅知道,还利用了这一点。

她连自己都利用。

只是她一直在回避,观遍史书,也没有哪一位皇帝会明确与臣子相爱。

爱意带来的是偏袒,是盲目,是付出。她身居帝位,面对两位相权、兵权在握的臣子,这三点都太危险。她自认足够理智,却还是太年轻,感情的问题不同于调兵遣将、布局谋略,她也有懵懂的时刻,不知道爱与不爱,踏错哪步更万劫不t複。

她不能做出选择。那一点私心完全不足以让她倾覆天下。

实际上她已经给出答案了,她对韩世临说,你我是君臣,不是夫妻。她永远不会与她的臣子做夫妻,即使哪天她要成亲,也只会找与朝政毫无关联的人。就像自古以来每一位帝王一样,没有谁会与宠信的臣子拜天地。

韩世临看得很清楚,他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错了,不配谈及真爱。宁长风不同,他自认问心无愧、忠贞不二,性格也直接,他喜欢自己的君主,有什麽不对呢。即便向全天下宣告,他也光明坦蕩。

说到底,他们三个谁都不愿意退让。

越鲤漫无边际地思索着无解的谜题,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回府之后,下午时分,家仆来报,呈上来一幅画,说绘画名家吴之远献画,昨日他也在洛水游玩,途中看到越鲤与宁长风合奏,灵感迸发,将当时的场景画了下来。

当时他并不知道二人身份,事后听说,才知道自己擅自画了皇帝与将军,一时惶恐,不敢私藏天颜,也不敢焚毁,便献画请罪。

越鲤将画打开一看,正是洛水船上,她坐着抚琴,宁长风在旁吹笛,目光看向她。画旁还题了几句《洛神赋》的词,整张画飘逸浪漫,越鲤看得欢喜,随手将头上斜插的一支金钗拔下来,说道:“吴先生何罪之有?这幅画我很喜欢,金钗送给他,拿去换酒喝。”

家仆接过金钗,拿去给吴之远。他叩谢圣恩,自然不会真的换酒,而是将金钗郑重收起来,当传家宝留给后人了。

此事在民间流传开,又是一桩美谈。

越鲤叫宁长风收好这幅画,就放在他家里。二人一起点评一番,都觉得画得飘飘欲仙,满意极了,就是请宫廷画师来画都未必有这种效果。

刚收好,又有人通传,说韩世临派人请陛下回宫。

越鲤答:“不回。”

家仆去回话,片刻后,捧着一个盒子进来,说:“韩大人送上此物,并说,请陛下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越鲤接过精巧的紫檀木盒,打开一看,愣住了。

宁长风见她发怔,好半天不说话,心中奇怪,靠过来问:“陛下?”

越鲤回过神,有几分恍惚地合上盖子,轻轻说道:“长风,我要回去了。”

宁长风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宁府,只是不知道韩世临用了什麽东西换她回宫。

那盒子里堆满珍珠,上面放半个摔碎的白色玉片,莹润细腻,依稀能辨认出雕的镂空祥云锦鲤花纹。

第 56 章

钟明月在世时, 给过越鲤的赏赐非常多,越鲤是她的人,自然从头到脚都是靠她养着。因此钟明月离世, 越鲤并没有特意留下什麽东西睹物思人。在越鲤看来,她自己就是钟明月的一件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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