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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风在旁为她剥虾,她一边喝豆腐汤,一边吃虾,外面雨声泠泠,倒是个閑适的春夜。
下午险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蕩然无存,越鲤还有点糊涂,脑子里怎麽回想,都琢磨不出来自己是说了哪句话把他暂时哄好了,先前在院子里没说什麽有意义的东西,后来到了床榻上更没空说。
但既然目的达到,她便不纠结。她大略能想到,这五年宁长风过得煎熬,她每年送去的龙凤压胜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沉默地记录着他们这一路的相知相惜。
想着想着,越鲤先开口说:“既然回来了,明天开始按时上朝。”
宁长风等于是休息了五年的假期,而越鲤连五天都歇不下,如此想来,越鲤心里暗暗不平。
他这个级别的,大小朝会都要参加,少不得忙起来。他手上剥着虾,在料汁里蘸一蘸,送到越鲤嘴边,说:“我知道。”
越鲤吃下这只肥虾,说:“今年要下江南一趟,那边的盐税账目总是有问题,派了两拨人过去,也没解决。你回来正好,带你和晏扬一起去——点校司的何晏扬,你今日应当也遇到了。”
扬州商户霸道得很,刚上台时越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怎麽管,现在最着急的问题一件一件都解决了,终于腾出手有空亲自过去管一管。
宁长风问:“还带别人吗?”
越鲤知道他想问谁,直接说:“世临留下来协助皇子监国。”
宁长风询问:“他肯答应?”
越鲤说:“不答应也得答应。”
今时不同往日。
吃完,越鲤擦过手,宁长风似在斟酌,自己纠结须臾,问道:“刚才……”
越鲤疑惑地看过来。
他轻声问:“会有孕吗?”
越鲤愣了一下,说道:“放心。”
她既然说过不想有子嗣,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在霄山皇陵对祖宗承诺过,会传位于钟氏子孙。她经常说皇位不是她谋划来的,但细看她的履历,其实她间接参与过争储,杀过太子,无意间搅乱了西南局势,一步一步,环环相扣,直到最后登上皇位。
实际上,这个皇位不是平白无故掉到她手里,而是绕了一圈,回到了正确的人手中。
她不会后悔,重来一次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但她也不想欠姓钟的什麽。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并不想生孩子,如果生孩子只需要花费十天时间,她很乐意,十个月,她就不情愿了。
子嗣这件事倒是不用担心,宁长风也想得来,在这件事上同她争执,她真的会翻脸。
吃过饭,侍女送来一个画匣。越鲤下午就吩咐侍女送过来,但拿过来时她已没空看,侍女不敢打搅,现在重新送来,送完便赶紧退下。
越鲤接过画匣,从里面取出一幅画,打开铺在桌面上,说道:“我一直后悔,没让烛云去看看你。”
宁长风看过去,画卷中正是越鲤坐在篝火边,烛云陪伴她的场景。
越鲤仿佛回忆起当时场景,说:“这是乌珠草原的画师画的。”
这名画师用的颜料色彩浓重,蓝色的衣袍、红色的火焰,烛云威风凛凛,旁边蒙文的题字还写着:皇帝陛下与她的金吾卫大将军。
越鲤可惜道:“你连它最后一面也没有见。”
宁长风伸出手,在画卷上摸了摸,说:“我当初去宁州的时候,没打算再见。”
如果不是听说越鲤遇刺,他可能真的不回来了,可他还是放不下,他在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同样有悔,如果他回来早一点,是不是烛云就不会有事。
他不想再后悔了。
最后他们只剩下这一幅画,和一根留作纪念的羽毛。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越鲤说:“之前分别时匆忙,你对当年的事,还有什麽要问的吗,今夜问清楚,往后就不再提了。”
关于她的身世,宁长风没什麽好问的,他思索一番,问道:“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越鲤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拒绝道:“不可以。”
他补充说:“不让别人听到。”t
越鲤说:“也不可以。”
那个名字已经死去了。
宁长风没有再坚持,他又问:“从前,你给我讲过小时候的事情,那时你说,只允许我听,不允许我发问。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再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吗?”
越鲤看了看他,说:“不是什麽很特别的故事。”
他说:“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
越鲤说:“那麽,我讲一个故事,你也要给我讲一个。”
这对宁长风来说是双倍的奖赏,因为了解对方与表达自己都是亲近的方式。他点了点头,开始与她交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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