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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莱塔的声音最开始出奇地冷静,但最终还是没能克制得了,越来越大声,到最后已经开始有些发抖。
台下比之前更静了,只有几个混不吝的根本不在乎她说了什麽,甚至能清晰听见他们大口咀嚼食物的声音。吧唧吧唧的声音一直响着,总叫人又回想起波莱塔刚才说的吃肉喝血的话。
“没人有意见?好的,让我说得详细一点。我们从佣兵公司离职,打算单干。你们知道,佣兵公司和其他公司一样吝啬,我们的薪水比普通工人高不了多少,还经常要面对直接的生命安全威胁。结果,佣兵公司不仅卡我们离职,而且还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死亡任务。简单地说,就是要我们出卖工会成员的信息给他们,信息被公司认可就有奖金拿——当然,按公司的脾性,如果我们能拿到奖金,那这个人多半已经死了。一个骨干20万,一个核心成员80万,协助抓捕的话,奖金根据贡献翻1至3番不等。这个任务,我们必须完成,如果不完成,那我们不仅没法离职,而且还要按比例背违约金,最少20多万;而主管没和我们说的是,我们还可能因为消极配合而被认定为潜在的工会成员,被直接抓捕讯问。就这样,我出卖了4份信息,钟步成出卖了5份信息,其中都包括了我们的前队友,林无终。提交信息没几天,我们就各领到了80万。就这样。”
这回话说到一半,那位老赵和他的几个“工友”就开始拍桌子,指着鼻子骂波莱塔和钟步成,骂得很髒。可公司的人一露面,他马上就哑火了。公司的人开始勒令录像直播的人停止,并收缴设备和内存卡。不过按往常,总会有人还在偷录的。有人见情势不对,陆陆续续离开。老托德倒好像不在意,反正这两位金主会包揽损失。
波莱塔看向坐在一起的前同事们,“我们怀疑,每一个试图从佣兵公司离职的人,都会接到这样一个死亡任务。因为佣兵并不富裕,又身经百战,本身就容易和工会的人接触,离职之后很容易成为工会开展反公司行动的关键人物。我们就是他们养的一群走狗,等待着我们的不会有什麽光荣退休的结局,只能是死在任务里,或者被他们这样处理掉。”佣兵们听了这话,表情都很凝重。公司的人本来是想沖上台制止的,结果波莱塔和钟步成倒从怀里掏出两把枪来,他们人手不够,一时倒也没把握,只能试图拨号求援。
“砰”,一声巨响,波莱塔擡手一枪,把那人肩膀上内置的通讯器连同肩膀一并打碎,“别动!要怪就怪公司低估了我们,派你们这点不会使枪的人来。我们不想乱杀人,也包括你们。等我们说完,撤了场子,你们该怎麽着怎麽着。但现在,别想着搞花样,不然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们这些佣兵每天过的是什麽日子。”
她又清清嗓子,“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保不齐这帮公司狗还有什麽联络手段,会招来什麽人。该坦白的我们也都已经坦白。说上面那些并不是想为我们自己开脱,把责任都推给公司和环境,只是想让大家明白,大家日常生活背后的处境。我知道,我们一样犯下了无法被原谅的罪。尽管并没有什麽法律要求我们服刑,但我们自己也完全无法原谅自己。我平日里没少受工会的帮助,不仅是在生活上。如果没有工会,我不知道我们佣兵的生存状况会不会更糟糕、更没有底线。包括对小豆子,坦白地说,我曾经有过收养她的想法,可惜条件不允许。就算抛开这些个人的私情私利,我也知道,工会的存在对旧工会一手建立起的权力与商业帝国有多大的威胁,从他们给出的奖金数额就可窥一二了。拿到钱不过两天,我受的精神折磨就不亚于前半生的痛苦的总和。我花了一些钱,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麻痹自己,但终究还是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这荒唐的一切。就在前天晚上,我还亲眼目睹了两个警察如何用刑讯手段,把一个工会成员逼上绝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像我一样的人举报,才遭此横祸。我也不知道,我举报的四个人当中,几人被抓,几人遇害。我躺在新房子的床上,床垫软弹,我却觉得像躺在自己亲手造就的尸山血海里……”
波莱塔哽住了,没能继续说下去。
“本来还想说很多,不过感觉也没差。说得再多,也还不是已经无可挽回,还是不要继续连累大家。很开心大家能来听我们最后的道别。你们走吧,注意安全,路上当心公司的人。”
说完,波莱塔就径直往门口走,钟步成紧贴着她的后背,枪口一直对着公司的人,不一会儿两人就一起出去了。公司的人赶紧为那个没了肩膀的人治伤、求援,也迅速离场。从波莱塔开口说话,到主角纷纷退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剩下的人只是在彼此眼中照见对方的惊惶、哀伤,或者其他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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