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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啦?”
它察觉到我的目光,把头侧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单纯得堪比孩童的眼睛看着我。
“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我能说出这句话,大概只是受气氛感染,换做平常,我一辈子都不会问别人这种问题。我的这份勇气,是不是让它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了呢?
“可以是可以,但你没关系吗?”
我似乎在看到血肉模糊或是极度恐怖的事情时会生理不适,不受控制地吐出来。不过如果是它的话,我可以尝试努力去接受。
我向它表明决心之后,它将一只眼慢慢闭上,顺便把它基本只剩骨架的手伸出过来。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说要看嘛,就由你把绷带解开咯。”
它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且就算要我来我也无从下手,因为我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更何况是伤得如此严重的手,我万一搞出什麽意外就糟了。
它的手上下摆了摆,似乎在催促我快点。我又犹豫了一会,才上手小心翼翼地帮它解开绷带。它把另一只眼睛也慢慢闭上了,大概是嫌我太慢了吧。
随着我笨拙动作的进行,隐藏在绷带下的一条条干枯的河道露出了真面目。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仅仅只是看到就如此触目惊心,它是怎麽对自己如此残忍的?它做这样的事情是为了什麽?在看到自己鲜血四溅时又在想什麽?
“……疼不疼啊?”
我用手轻轻抚摸它冰冷的伤口,想要将它的不幸抚平。我的心也随之隐隐作痛——我宁愿这些肮髒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身上。
“不疼哦。”
它的声音轻明而遥远,仿佛并不在意这一切。它越是这样,我就越是难受。
“放心好啦,我还是很爱我自己的,这只是我生前的一个奇怪癖好而已。”
它为了让我安心,似乎编了一个荒唐的故事来安慰我。我知道它的故事,但我无法理解它的内心,把伤害自己作为癖好这种事,怎麽想都不可能。
我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咬咬牙,做好了觉悟。
“肚子上的,也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它把双眼睁开,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会。我看到它的眼里映出了我坚定的样子。
“真的?”
“真的。”
它的唇角无奈地勾起,把头从膝盖上移开,而后慢慢把腿伸直,轻轻地将校服撩起。那道无底深渊里的黑暗直接击中了我的要害,我的喉咙像是被呛到那样酸涩,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往下落——我又一次在它的面前哭了。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它才会死的。
好痛……好痛……不仅仅只是心髒,全身都好痛……它又经历过多少这样的痛苦呢?
明明说做好了觉悟,明明决定不再给它添麻烦,但我却又一次……我好麻烦啊。我要被它讨厌了吧?这只是我咎由自取而已,就算是它这样脾气好的人也一定……
“真受不了你啊。”
它抱怨的话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失望,反而带着一丝笑意。我感觉有什麽轻轻落到了我的头上来回移动着,非常舒服。一擡头,果然是它轻轻地笑着在抚摸我的头。
“呃……这样做,心情会好点吗?”
我又一次被它温柔对待了啊。我一直都在依靠它……一直都在伤害它。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我又一次扑到它的怀里。我不敢太用力,我怕它瘦弱的身体经不起我的折腾,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待在它的身边。
“诶?”
我又让它困扰了啊。我到底在干什麽啊?为什麽遇到它的人偏偏是我啊……
它没再说话了,但依旧抚摸着我的头,一如那天,它为了我而冒着风险争取资源与权益那样,为了这样软弱无能的我,为了这样麻烦透顶的我。
“默岁……”
“嗯?我在。”
“默岁……”
“……我在哦。”
“默岁……”
“我在哦。”
……
这一次我没有哭很久,也没有在它会里睡着。我从它身上吸着鼻子起身时,它就像是毫不在意刚才的事一样,一脸关切地凑了过来。
“没事了吧?”
“嗯……抱歉。”
“不用道歉啦,你没事就好。”
它摆了摆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纸巾来擦我的眼泪。我没有躲,我现在有点享受被它照顾的感觉了。
“放心吧,干净的。”
我脸上的惊慌和难为情大概被它误会成了介意吧。只要是被它照顾,髒不髒其实无所谓,只要是它就好。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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