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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个程式化的回答,Adele终于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这是你被规定的睡眠时间,我的意思是,你能够在十点準时入睡吗?睡眠途中会醒吗?”

“还好,”姜衍说,“会醒的。”

“经常吗?”

“还好。”

“......”Adele再次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感觉不太舒服吗?”

“没有的,”姜衍摇摇头。

连续几个月以来姜衍始终保持同样的态度,温和的看起来毫无抵抗性的态度,实际上是疏离冷漠的毫无破绽。Adele时常觉得他这位病人像是被隔离在玻璃房中,下雨或者是天晴,他都只用眼睛观察到,然而对于阳光或者是雨水,他从来无法感同身受。

最初的时候Adele以为只是因为她和这位病人只是需要相互熟悉的时间,以及药物起效的时间。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个月里,病人再次见到她,仍然像是第一面。

Adele顿了顿,笑了笑,决定换个话题:“为什麽决定要来接受心理治疗?”

“......”

姜衍难得沉默,就在Adele以为即将能够窥探到一点病人被隐藏的情绪时,他平静地开口,缓缓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他说我应该来。他说这不是心理治疗室,他说我有罪。他说,这里应该成为我的告解亭。”

第 87 章

“这边请。”

看见姜衍从诊室出来,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姜衍倦怠地点头,跟着他往医院的另一个方向走。

他走得很慢,步幅很小,大概是因为阴雨天气的缘故,双腿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像是生鏽磨损的零件,脚踩下去,咯咯作响。

应该又是幻听了。

Adele说,吃了药会好过一点。

但姜衍总觉得两个月以来似乎越吃越坏了。刚到英国的时候虽然也会做噩梦,夜里心悸失眠,似乎没有现在那麽严重。有时候他站在窗边,会看见邻居家院子里的那个小女孩朝他挥手,可等他反应过来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却看见院子里空无一人。

姜衍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药物的副作用。但Adele说,不吃药会变得更坏。

连绵不断的阴雨,医院的白地砖上都蒙着一层水雾,这里像是一年四季都处于回南天。

姜衍踩在滑溜溜的地砖上,感觉到路很难走。

“姜先生,需要快一点。”男人在前面催促。

姜衍擡起头,看见巨大的显示屏上闪烁的红色字体不断刷新病人的名字。他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名字也常常张贴在走廊和教室门口的红榜上。时间好像过得既慢又快,他的名字从荣誉榜上撤下来,现在在医院的叫号显示屏上机械地滚动。

再次走进诊疗室,躺上熟悉的诊疗台,姜衍缓缓闭上眼睛。

这是他第十次接受Mect治疗,是他第十次在沈芩的授意下和医生的帮助下试图清除记忆。

姜衍觉得这其实不太管用。两个月以来他不再梦见沈承簪,可是每一场梦都有关那束红色玫瑰,像烈烈夏日的火烧云,烧不尽的记忆连绵生根。

不过沈芩说,没关系,还有很多时间,玫瑰会凋谢的。

Adele也说,他会做那麽多的梦是因为梦境反映了他潜意识里的痛苦和无助,等记忆慢慢消散,他就会像挣破土壤的种子,能够重新拥有感受阳光和雨水的力量。

离家乡太远了。因为Adele的黑色眼睛和热牛奶,姜衍愿意相信她。

所以姜衍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即使接受Mect的过程很痛苦。几乎每周二的整个下午,姜衍都在昏睡,然后麻木僵硬地进食,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从你的身体里短暂地剥离出灵魂,然后放进清水里洗干净,把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通通洗掉,然后再把灵魂重新塞回身体里。

半个小时的治疗结束,姜衍被送回来的地方。齐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雨还在下,齐沛打起伞,撑在姜衍头上。

“姜少爷,小心脚下。”

姜衍扶着车门,不太看得清脚下的路,头晕得整个视野在不断地抖动,像是跳频的电视机,满屏都是雪花。

齐沛扶着他进屋,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蹲下身,将他脚上的鞋子脱下,然后擡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关怀晚辈的长者,轻声说:“姜少爷,为什麽没有打开通话?”

“......”

“沈总问你,为什麽没有打开通话?”

“......”姜衍仍然没有回答,失去所有知觉一样静默地坐在沙发上,手腕安静地垂落,被长袖遮住的手环终于缓缓滑落,扣在手腕上,白色的光点发出嘀嘀的提示音,提示他正在工作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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