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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在门口撞见拎着个食盒的姜德兴时,便大致料到了里头是怎麽一回事,此刻连忙换了一套说辞。
“回皇上的话,妾身下午寻姚宝林不见,听宫人说她是去了绛云馆。
念及姚宝林初入宫中还不懂规矩,妾身担心她有失妥当,故而赶来寻她回去。”
淑妃蹲身回话。余光瞥见身旁满头冷汗的姚宝林,不由怒火中烧。幸好自个儿没听信姚宝林的蠢话,否则跪在这儿百口莫辩的就该是她了!
屋外正是一派花香鸟语的明媚景象,屋内却如一座窒闷死寂的冰窖,只能听见姚宝林压抑的抽泣声。裴淮坐在案后眼神漠然,仿佛在看一群死物。
似乎真是等得有些久了,沈韫珠立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撑了下桌沿。
裴淮瞥了沈韫珠一眼,这才无甚波澜地开口:
“姚宝林沖撞圣驾,着贬为采女,即日起迁居秋阑宫,非诏不得出。”
采女已是最末等的位份,无限期禁足和打入冷宫又有什麽分别。
“堂姐……堂姐你替我求求情,你得救救我啊……”
姚采女闻言登时痛哭流涕,慌不择路地拽住淑妃的袖子,仿佛抓紧了一根救命稻草。
裴淮将目光移向淑妃,警告意味十足。
“六宫琐事繁多,淑妃若觉力有不逮,不妨将宫务交由宜妃打理。”
淑妃勉强绷住面容,指节处却因用力而青筋毕露。淑妃愤恨地挣脱姚采女的拉扯,显然是要同她划清界限。
“自从宫中多了几位妹妹,事务的确比从前繁冗了些。只是妾身尚能应对,暂且无须劳烦宜妃。”
淑妃干笑了两声,脸色却已是难以挽回的颓败。
“如此甚好。”裴淮眼风淡淡地扫向淑妃。
“皇上若无其他吩咐,妾身便先告退了。”
因着保持姿势太久,淑妃起身时禁不住踉跄了一下,裴淮却仿佛没瞧见般无动于衷。
淑妃转头狠狠瞪了姚采女一眼,示意宫人赶快拖她下去。
撵走了不相干的人,裴淮倒也不再冷着脸,食指点了点身旁的檀木椅,“坐罢。”
裴淮望着沈韫珠,想起她方才悄悄偷懒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
“娇气。”
此话一出,沈韫珠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还留在内室里的姜德兴。
只见姜德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她,沈韫珠顿时汗毛直竖。
“外头天色将晚,妾身也该回去了。”
不等裴淮开口,沈韫珠飞速行了个礼。
“妾身告退。”
说罢,沈韫珠红着脸,扭身逃之夭夭。
裴淮瞧沈韫珠跟个兔子似的跑了,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奈,不禁笑骂道:
“她有什麽可逃的?”
“苏才人脸皮薄,这是害臊了呢。”
姜德兴嘿嘿笑了一声,当即被裴淮反手拍了一巴掌。
姜德兴擡手扶住帽檐,连忙讪笑着打开食盒,问:
“这是奴才刚取来的透花糍,苏才人还没来得及尝,您看可要给才人主子送过去?”
裴淮点点头,又吩咐道:
“另去库房取一斛珍珠,一并赏给她。”
“奴才遵旨。”
-
沈韫珠扶着画柳的手走出绛云馆,面上羞怯之色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愉悦。
“小姐故意露个破绽,姚采女果然上鈎。”
画柳想起姚氏姐妹方才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捂着嘴偷笑。
“姚采女这麽一搅和,倒也省得那人天天叫我过去。”
沈韫珠眯起眼望向远处的画阁朱楼,冷笑道: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热起来,我可不乐意陪他唱那劳什子的《西厢记》。”
话音刚落,画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教沈韫珠自个儿闹了个红脸。
画柳见状体贴地岔开了话题,专挑些高兴的事儿提起。
“今日闹出这麽大的笑话,淑妃恐怕没脸见人呢。依奴婢看,明儿个多半是不用去请安了,小姐终于能安生歇上几日。”
沈韫珠正要轻嗯一声,却蓦然想起今日刚欠下的十张兰花图,登时又有些笑不出来。
沈韫珠脸色微沉,轻啐一声:“歇是歇不成了,还得搪塞来讨债的。”
“啊?”
画柳瞠目结舌,心道小姐什麽时候惹上债主了?
珠玉在怀
五日后。
夜幕下的紫宸宫巍峨静谧,殿内融融烛光透过窗棂,在月色笼罩的地面撒下一地碎金。
沈韫珠拾步走上玉阶,青婵怀抱着一摞卷轴跟在身后。
姜德兴原本靠在墙根儿底下养神,待看清来人后,连忙端着拂尘迎了上去。
“奴才见过苏才人。”姜德兴躬身请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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