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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略微擡眸,正好对上了裴淮看过来的视线。裴淮深邃的眼眸像是浸了墨,里面含着沈韫珠参不透的情绪。
沈韫珠摇了摇头,而后自觉地闭上眼。
通过猜单双来决定先后手,是对弈时惯用的法子。
对于沈韫珠的答案,裴淮似乎是意料之中。他信手撚起两枚黑子攥在手心里,声线低沉带了点磁性:
“单,还是双?”
闻言,沈韫珠徐徐擡起眼帘,望向裴淮攥着的拳。
沈韫珠不自觉地润了下嫣红的唇瓣,随便蒙了一个:“双。”
裴淮见状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诱哄:“手递过来。”
沈韫珠乖乖将双手向上摊开,递到男人眼前。
裴淮瞧了眼那双白皙的柔荑,松开手指,两枚黑子便落到了沈韫珠手心里。
“你先。”裴淮慢条斯理地道。
沈韫珠猜中了单双,便由她执子先行。
各自抽回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指尖轻轻碰在一起,又一触即分。
沈韫珠夹起棋子,中指的指腹触及一片温润之感,顿时心下了然,这棋子皆是玉制的。
沈韫珠没多迟疑,便将第一子落在棋盘的右上方。此处靠近裴淮手边,能够方便他行棋。
裴淮将沈韫珠的举动纳入眼底,凤眸中缓缓染上笑意。
自初见时起,这女子的行事便处处透着懂事贴心,更难得的是不会让人觉得谄媚。也怨不得裴淮宠她。
帝妃二人在矮几两侧对坐弈棋,皆默不作声。棋局之上黑子与白子缠斗,竟是难解难分,裴淮的神色也渐渐认真起来。
沈韫珠撚着棋子苦思,犹豫地落在棋盘上,下一刻却恍然发觉有诈。
沈韫珠刚要探手取回,却被裴淮陡然捉住指尖。
“珠珠,落子无悔。”
沈韫珠也不将手指抽回,只微微擡起眼帘。
烛火倒映在柔意轻泛的眸子里,宛如苍茫庞罗的夜空中,流动着万千星子。
裴淮注视半晌,最终轻轻放开了沈韫珠。
“罢了,朕允你悔棋。”
一声轻笑散入夜风,暗含迁就纵容的意味。
赏花游园
次日,御花园。
远处的撷兰高台之上,司乐司伶人垂首拨弄着琴筝,丝竹之音从半丈高的白玉屏栏后飘逸而下,袅袅不绝。
碧衣宫娥奉茶递香、捧笔端砚,来往穿梭于亭台水榭之间。容貌娇豔的盛妆美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流莺百啭,花攒锦簇,胜却仲夏明媚天光。
“姐姐,你可想好要画什麽花儿了?”
沈韫珠手执挼蓝纱面象牙柄团扇,轻轻搭在黛眉之上遮着日头,侧头去问方岚。
方岚顾瞻着不远处的荷风柳浪亭,发觉宜妃和令婕妤正在里面。亭外,三四名宫装丽人簇拥着淑妃,似乎也要往那处去。
这时节水芙蓉开得正盛,若作荷花图,想来恰是应景。
方岚约摸着沈韫珠是不想过去,便故意同沈韫珠逗闷子:
“我眼下倒还没什麽主意。妹妹呢?可想去那边儿凑个热闹?”
果然不出方岚所料,沈韫珠听罢当即撇了下唇角。
“同她们待在一处,我可嫌烦得慌。咱们还是寻个僻静地儿慢慢画罢。”
沈韫珠执扇点了点左前方的落花廊道,象牙扇柄上的烟粉色穗子小幅晃动,扫在腕间麻酥酥的。
“待会子到了‘山花映霞’,妹妹可得露上一手。也好教我开开眼,这皇上教出来的,和我们这些跟着丹青师傅学的,到底有什麽不同?”
廊道两侧百日红开得正豔,方岚慢悠悠地走进花荫底下,掩唇轻笑。
“哎呀,姐姐——”
沈韫珠未免云娇雨怯,将半张小脸儿掩藏在团扇下,悄悄红了耳根。
御花园背靠着一座四十来丈高的小山,登上去便可俯瞰连绵不绝的杜鹃花枝。待到杜鹃花盛开时,一片浅紫深红浸染山林,仿佛灿烂的烟霞,故而得名烟霞山。
按说此时已过了杜鹃花盛放的时节,可赏花宴不能缺这一处景儿。全赖花房太监精心照料养护着,才将这满园映山红留到了六月里。
转过一道垂满淩霄花的月洞门,便是段曲折回环的複廊。透过花窗,依稀可见其后烟霞山的轮廓起伏。
而此刻题着“山花映霞”的匾额下,赫然立着道颀长身影。
虽然离得远,瞧不清男人的面容。可那衣襟上直晃眼的织银团龙纹,无疑昭示了男人的万乘之尊。
方岚见状立马顿住了脚步,余光瞥向身旁还在害臊的沈韫珠,差点儿没憋住乐。
“想来梁婕妤也该到了,我去寻寻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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