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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宥光顾不上躲避地面的泥水,立马跪地行礼。前日皇帝在朝堂上那番震怒,赵宥光至今想来都觉心有余悸。
“免礼。”
裴淮微微擡手,示意他起身,语气平淡无波。
“御沟淤堵之事,查的如何了?”
赵宥光不敢怠慢,连忙将这几日调查的结果如实禀报。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明,原是不少织户和匠户沿御沟居住,平日为图省事,时常将污物瓦砾倾倒入御沟中。金吾卫疏于监察,未能及时制止。日积月累,便造成了御沟淤塞。”
裴淮听罢赵宥光所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问道:
“全然是百姓所为?”
赵宥光心中一凛,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
“皇上明鑒,微臣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裴淮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赵宥光没做过亏心事,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起来罢。带朕去城东看看。”
裴淮淡声吩咐,教人听不出喜怒。
“是,微臣遵旨。”赵宥光连忙起身,躬身在前面引路。
还未抵达御沟附近,便远远闻见一股子潮湿腐败的气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在雨中显得格外刺鼻。
赵宥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圣驾后面,见此情形,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暗自觑了眼皇帝的面色。
却见裴淮脚步不停,平静得仿佛不曾察觉一般,径直穿过泥泞不堪的街道,朝着聚集了衆多灾民的棚子走去。
“皇上……”
赵宥光心中一惊,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步步走近。
临时搭建的棚户虽然简陋,却也还算齐整,显见是用心搭建,并非敷衍了事。
棚中百姓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稚童们安静地依偎在父母身边,等候领取官府发放的粥食。
赵宥光虽尽力去办赈灾之事,但这样的地方落在皇帝尊眼中,想来定是污浊不堪。赵宥光生怕皇帝不满意,硬着头皮上前禀道:
“啓禀皇上,城东地势低洼,此次受灾最为严重。百姓的房屋大多被淹没沖毁,只能暂时在此处安置……”
裴淮并未表态,只站在棚外看了一会儿,便擡步朝御沟边走去,继续问道:
“都城中可有爆发瘟疫的迹象?”
“回皇上,微臣已经命人向城中各处井水投入矾石,每日派医官巡视,目前尚未发现有百姓染病。”
走着走着,裴淮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
只见原本宽阔的街道上,此时竟密密麻麻地躺着许多条青鱼,有大有小,皆翻着白肚皮,想来那股腥臭味便是这些死鱼散发出来的。
“皇上,这些鱼都是因河水暴涨被沖上来的,微臣已经命人清理了……”
赵宥光见状,连忙解释道。
“清理?”裴淮淡声反问,没有训斥,却压得人擡不起头。
“如此草草清理,就不怕闹出疫病吗?”
闻言,赵宥光连忙拱手,心思转得飞快。
“微臣知罪,微臣这就命人将这些死鱼尽数拾起来,全部运往城外焚烧掩埋。”
见赵宥光头脑灵光,裴淮颔首提点道:
“派人仔细盯着,切不可让百姓误食。”
“是,微臣明白。”赵宥光应声。
“赵卿。”裴淮转过身,放缓语气,细数赵宥光过往经历。
“鹹通三十五年考取探花,先帝御赐进士及第,外放任青州通判。越四年,累迁至青州知府,率青州百姓筑塘疏浚。清操久着,政绩斐然。于今岁年初调任回京。”
裴淮直直望向赵宥光,沉声道:
“不必过分惶恐,好好办你的差事,朕自会看在眼里。”
赵宥光闻言,如遭雷击,怔怔地愣在原地。他久居青州,又不善逢迎,在调回京都后处处碰壁,屡屡受挫。
赵宥光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一粒无人问津的微尘,被推出来接过京兆尹这个烫手山芋。
却不曾想,皇帝竟对他过往经历了如指掌,甚至连他在青州任上的些许政绩都记得清清楚楚。
赵宥光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掷地有声: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替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
裴淮见状上前半步,虚扶起赵宥光,拍着他肩膀说道:
“朕相信你。”
愁红惨绿
数日后,燕都的雨终于渐渐停了。
熹微晨光穿透薄雾,照在青蓝碧绿、略加金点的宫檐,琉璃瓦上仿佛裹了层亮晶晶的糖霜。
沈韫珠打算去太后宫中请安,便拣选了身孔雀蓝八达晕锦长衣,寻思着打扮端庄些应该会合太后的眼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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