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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清“皇嫂”二字,秦婉烟笑意清浅,眼底划过几许怅然。

一晃六年过去,除了他们,还有谁记得含冤而死的永王。

“这些年,朕一直不曾放弃追查当年旧案,近日仿佛有了些眉目。”

裴淮抿了抿唇,思忖着是否要如实相告。

秦婉烟添茶的手顿时一颤,茶水倾洒在了炕桌上。但她已顾不得去擦,急切地擡眸追问:

“究竟是谁陷害王爷通敌?”

“皇嫂,”裴淮轻叹一声,“当年旧案,老师或许牵涉其中。”

秦婉烟愕然地睁大双眸。能让裴淮以老师相称之人,那不就是杨太傅吗?

“当日朕出征在外,对燕都之事并不知情。即便老师当年确有参与,也绝非朕授意为之,还望皇嫂能相信朕。”

裴淮望向秦婉烟,语气诚恳地说道。

“妾身明白。”

秦婉烟泪水盈眶,连呼吸都在颤抖。

她的夫君性情温柔敦厚,为人光明磊落,从未有半分觊觎皇位之心,却终究还是沦为了党派倾轧下的亡魂。

如果真的牵涉杨家,皇帝还会为永王平反吗?

秦婉烟不知道,却也不敢问。

当初裴淮愿意出手保下她和昭宁,留下永王最后的骨血,已称得上仁至义尽。

裴淮于他们一家恩重如山,秦婉烟也不想说些令裴淮为难的话。

秦婉烟握着帕子拭泪,垂眸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妾身失礼了。”

裴淮不声不响地陪坐在旁,沉声道:

“皇嫂不必见外。”

秦婉烟扯了扯唇角,似乎不想气氛如此压抑,转而提起了沈韫珠。

“当初皇上说,羡慕妾身与王爷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如今皇上坐拥无数佳人,可也曾寻着喜欢的了?”

在长嫂面前,裴淮也没什麽好掩饰的,颔首默认道:

“朕喜欢她的聪慧。”

“妾身瞧着,可不止如此。”秦妃轻笑道。

裴淮握拳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心性倒也凑合。”

“这麽多年了,难得有人能入皇上的法眼。”

裴淮意识到自个儿唇角勾起,立马摁了下去,清了清嗓子,嘱托道:

“这阵子前朝事忙,娴嫔那边儿,还请皇嫂替朕照应一二。”

“自是应当的。”

秦婉烟微笑垂眸,颔首应下。

-

沈韫珠回到披香殿,便看见几个御前太监等候在门外,手里还擡着几个大箱笼。

为首之人,正是姜德兴的徒弟丁盛。

“奴才见过娴嫔娘娘。”丁盛满脸喜庆,哈腰请安。

沈韫珠冷眼一瞅,差点儿以为是年轻十岁的姜德兴,心道果真是谁教出来的徒弟像谁。

“不必多礼。”

沈韫珠驻足问道:“公公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回娘娘的话,重华宫里已经拾掇好了,师父派奴才过来替您迁宫。”丁盛回道。

“那便有劳公公了。”

沈韫珠点点头,命青婵和画柳带人进去。

沈韫珠想起昨日之事,顺便关心道:

“你师父如何了,可有大碍?”

“劳娘娘挂心,师父他老人家伤得不重,将养几日便能回来当差了。”

丁盛嘿嘿一乐,“奴才们皮糙肉厚,二十板子不妨事的。更何况皇上跟前儿离不开师父伺候,宫正司的人也不敢真下狠手。”

沈韫珠颔首道:“如此便好。公公回去时,记得替本宫带个好儿。”

“诶。”

丁盛躬身应下,俏皮话儿张口就来。

“师父若知道娘娘惦记,怕不是立马能从床上蹦起来,麻利儿地赶来替主子鞍前马后了。”

沈韫珠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不禁掩唇轻笑。

-

因着姜德兴早先提过,沈韫珠自认见到什麽都不会大惊小怪。

可真当踏进重华宫的时候,还是不免惊愕。

只见重华宫中金砖墁地,兰桂绕梁,极尽奢华之能事。

庭中美池绿竹交相掩映,浮翠流丹。各色珍玩古器更是数不胜数,尽数堆放在金丝楠木打造的博古架上,琳琅珠玉在残阳夕照下熠熠生辉。

甫一迈入寝殿,便觉芳香扑鼻。沈韫珠扫向迎面的粉墙,立刻便反应过来。

“椒房?”沈韫珠犹疑道。

“正是。皇上特意吩咐,为您重葺了这座椒宫。”

丁盛跟在沈韫珠身后,见状喜眉笑眼地解释。

“漆涂椒房工序繁琐,需得宫里专门的匠人来做,这才耽搁了些时日,不然早该请您搬进来了。”

沈韫珠闻言,却并未流露出惊喜之色,反而蹙起眉心道:

“眼下燕都百姓正苦于水患之灾,本宫却住进如此富丽奢华的寝殿。且不论衆人非议,本宫自个儿也觉心下难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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