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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他死,可天下百姓需要他活。
她本可以毫无负担地手刃了他,可如今又教她如何是好?
沈韫珠埋首于裴淮颈间,感受着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袖底握刃的指尖最终无力松落,再未擡起。
沈韫珠紧咬下唇,伏在男人背上无声恸哭。
肝肠寸断,痛彻心腑。
刀光剑影
裴淮似乎并未察觉, 仍自顾自地笑道:
“不正经的心愿,还是先不说了。”
“免得珠珠使起性儿来,又闹着要朕哄。”
沈韫珠原本竭力压抑着哭喘, 闻言更添几分恼羞成怒。差点儿一口气儿没倒上来,顿时偏过头呛咳个不停。
裴淮忙将沈韫珠放下来, 眼疾手快地托住她,担忧地轻唤道:
“珠珠?”
沈韫珠抚着胸口, 匆匆抹去泪痕, 断断续续地说道:
“没事……妾身方才说话时, 不小心叫飞虫钻进了嗓子里……”
沈韫珠急中生智,立马想了个藉口掩饰过去。只是这藉口也没那麽高明, 经不得仔细推敲。
但裴淮见沈韫珠这副模样,哪还顾得上其他, 甚至自个儿替沈韫珠找补起来:
“此处依山傍水,蚊虫确实多些。”
裴淮轻轻拍着沈韫珠后背,柔声宽慰道:
“没事便好, 朕抱你回去。”
说罢, 裴淮直接将沈韫珠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万鹤斋走去。
沈韫珠靠进裴淮怀中,只觉他胸膛温热,脉搏沉稳有力, 全然不似她此刻纷然杂乱的心音。
万鹤斋中。
画柳刚将夜行衣压在包袱底下藏好, 便听闻自家娘娘是被皇上抱着回来的。
画柳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以为沈韫珠是伤着哪了。匆匆迎出门时, 又瞧见沈韫珠眼眶泛红, 心里更是大骇。
画柳忙快步上前,将沈韫珠扶进屋里坐下。
沈韫珠靠坐在桌案旁, 扶额敛目,只觉彷徨无措。好似一片身处漩涡当中的落叶,随风翻卷飞舞,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画柳蹲在沈韫珠身前,急切地问道:
“娘娘,您这是怎麽了?”
沈韫珠也不知该从何张口,却又怕画柳跟着忧心,只含糊应道:
“无事。只是方才吹了风,有些头疼,此时已然好多了。”
画柳不疑有他,连忙去廊下端来银盆,打湿帕子替沈韫珠净面。
“娘娘怎地突然头疼起来?回宫之后可得请御医来好好瞧瞧……”
沈韫珠心绪尚未平複,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起惨白。
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眼泪,沈韫珠哑声支开画柳,道:
“画柳,我嗓子不太舒服,你去替我倒杯热茶罢。”
沈韫珠从画柳手中接过帕子,轻轻敷在泛红的眼尾。脑海中一霎时闪过国仇家恨,一霎时又浮现出万民苍生。
忠国君与忠天下之间当如何抉择?
血海深仇与百姓福祉又孰轻孰重?
沈韫珠怔怔地盯着鸾镜中的自己出神,仿佛要被这些念头生生撕扯成两半。
好半晌,听到廊外传来画柳的脚步声,沈韫珠深吸一口气,将眸中的泪意尽数逼回。
如今正值危急关头,万不能让裴淮察觉出什麽异样。还是先渡过眼下难关,余下的等回宫后再从长计议。
沈韫珠强行压下心头翻涌激蕩的情绪,如同将一块巨石沉入湖底,只余澄澈平静的水面,再不起一丝波澜。
镜中女子眉目如画,唇角噙着抹淡淡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从容。
直到那笑容寻不出任何破绽,沈韫珠才缓缓移开目光。清泠明亮的眼眸深处,看似风平浪静,却又仿佛蕴藏着一股无形的风暴。
摧天撼地,坚韧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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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虽在宫外,朝政之事却也不曾耽搁。宫中拣选出需要裴淮亲自过目的折子,晚膳过后便送来了屏澜山庄。
沈韫珠捧着针线笸箩走进书房时,看到的正是裴淮伏案批阅的模样。
烛光映照在裴淮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眉眼轮廓。身影在灯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寂。
裴淮正埋头于奏折堆儿中,未曾留心到沈韫珠过来,只当是宫人进来添茶。
沈韫珠走得近了,发觉烛火有些暗。便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轻轻拨了拨烛芯。
书房内烛光摇曳,将女子窈窕的身影投映在檀木书案上,仿若画中人翩然跃动。
裴淮见状轻怔,放下朱笔,转眸看去。
“不是回去歇着了?”
裴淮朝女子伸出手,语调平缓,甚至称得上温柔。
沈韫珠莲步轻移,从宫灯旁款款走来,周身镀着层柔软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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