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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在山庄前停稳,裴淮率先掀帘走了下去。没等沈韫珠擡步去踩车凳,裴淮便单手一揽,将她稳稳当当地抱了下来。

沈韫珠扶着裴淮的肩,在地面站定。擡眸便见一条宛如玉带的清溪,溪边盛放着连绵成片的芙蓉花。

这种芙蓉花一日三变其色,每日清晨花色由粉白逐渐加深,直到傍晚彻底转为深红,犹如美人醉酒后酡红的面颊,故曰醉芙蓉。

此刻杨妃色的花海随风翻涌,灿若云霞。

裴淮执起女子柔荑,牵着她沿溪赏景。

裴淮瞧出沈韫珠一直欲言又止t,琢磨了片刻,温声道:

“累了吗?朕带你去歇会儿?”

沈韫珠闻言顿了一下,随后轻轻摇头,目光落在枝头的芙蓉花上。

“妾身瞧见城东那些百姓,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这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裴淮蹙眉深思,没太猜出女子的心意,索性直接问道:

“珠珠在想什麽,能说与朕听听吗?”

“妾身在想……”沈韫珠抿了抿唇,艰涩道,“战乱。”

“如若没有战乱,一直这样安宁度日也很好。”

沈韫珠垂眸盯着手中的花枝,哑声问道:

“您觉得呢?”

沈韫珠知道,裴淮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近乎于穷兵黩武的指责,足以触怒任何君王。

静默中,裴淮松开了牵着沈韫珠的手。下一刻,温厚的大掌落在沈韫珠肩头。

沈韫珠闭上眼,做好了被按跪在地的準备。

却不料男人的手顺着脖颈向上滑,轻柔地扶起她的面颊。

沈韫珠颤巍巍地擡眸,却见裴淮眼底并非盛怒,反而满含欣赏之意。

“你说得很对。可是珠珠,世道不会永远太平下去。”裴淮低叹道。

“战争不是为了杀伐,至少朕不是。”

裴淮语气轻缓,却十分坚定。

“朕征战沙场,为的是还天下人更久、更好的太平。”

沈韫珠屏住呼吸,不由怔怔地望向裴淮。

“萧家气数已尽,子孙后辈当中,再无人能扛得起南梁社稷。珠珠若亲自踏足南梁境内,甚至是梁都金陵,见过那里的百姓在过着怎样的日子,便知朕所言非虚。”

沈韫珠心尖一颤,被裴淮这番话震在原地,竟是哑口无言。

“将天下交到那群庸碌之才手中,非朕一人之憾,更非大周先君之憾,而是黎民百姓之憾。”

裴淮负手而立,望着溪边肆意生长的蓬勃野草,眸中划过一抹晦暗。

“若南梁的皇位换成沈家来坐,朕也不是非要争什麽天下共主。”

沈韫珠不可置信地望向裴淮的背影,听到自己颤声问道:

“您说的沈家,是指南梁镇北王吗?”

提起沈铎,裴淮还是不免惋惜,颔首道:

“这世上让朕觉得可敬之人并不多,镇北王便算得上一个。”

“那为什麽……”

沈韫珠差点要脱口质问裴淮。

为什麽……

为什麽非要杀她父王不可?

话到嘴边,沈韫珠紧抿双唇,蓦地沉默下来。

她知道这样的问题很幼稚。良将若不能化为己用,为君者自然宁可毁去。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裴淮没听清沈韫珠所言,转身询问道:

“珠珠方才说什麽?”

“没什麽。”

沈韫珠心绪起伏得厉害,再待下去恐怕要叫裴淮瞧出破绽。勉强绷住面容,柔声道:

“妾身腿酸了,我们回去罢。”

前头传来声带着气音的轻笑,沈韫珠眼前一暗,回神后竟瞧见裴淮纡尊蹲在她身前。

“上来,朕背你。”

沈韫珠惊得话都说不顺,“不……不用……”

“那朕抱你,你选一个?”

沈韫珠最终还是伏在了裴淮背上,双手自然地环住男人的脖颈。

袖中那把亮银匕首硌得沈韫珠腕间一疼,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沈韫珠茫然眺望着远处楼阁,心知裴淮此刻对她全无防备。只需抽出匕首从颈间捅入,裴淮很难活命。

沈韫珠左手隐于袖中,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哑声问道:

“皇上可还有什麽心愿吗?”

“珠珠要听正经的吗?”裴淮笑道。

“嗯。”

“朕惟愿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祈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风调雨顺,盛世长平。②

句句肺腑,字字契合。

听着耳畔震颤共鸣的心音,沈韫珠蓦然红透了眼眶,美眸中渐渐噙满泪水。

可恨这世上与她同声相应之人,竟是她的杀父仇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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