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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深夜里,咚咚的心跳声显得分外清晰。濒临死亡的威胁,如同一把悬在衆人头顶的屠刀。

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下一刻,这刀便会重重砸下,斩断她们所有人的脖颈。

半晌,容贵嫔从一片空虚茫然中回神,静静地望向沈韫珠,仿佛下了什麽决定。

“你能被皇帝抓住的把柄,是不是只有那张燕都舆图?”

沈韫珠忙道:“那张图上的字迹,与我素日示人的并不相同,裴淮应当查不出什麽。”

容贵嫔摇头,嘱托道:“往后你得记着,千万不能低估皇帝的本事。”

沈韫珠觉得容贵嫔的语气有些奇怪,果然下一刻,便听容贵嫔轻声道:

“这些年皆是我出面与宫外联络,此番我定然是藏不住了。你尽快依着舆图上的字迹,随意抄些东西放进我宫里。哪怕皇帝当真要查,我也能替你挡下这一劫。”

沈韫珠瞬间反对道:

“这怎麽行?你是渡鸦,你可是南梁细作的首领。”

“牺牲我,保全你。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容贵嫔神色平静,仿佛已做好赴死的準备。

“更何况,你比我更适合带着大家走下去。”

沈韫珠哑然,只当容贵嫔指的是如今她更加得宠,更方便为南梁做事。

可是她……

沈韫珠沉默咬唇,似乎很难张口说出,自己已然动摇了杀心。

容贵嫔望向沈韫珠的眼睛,认真地同她说道:

“镇北王于整个南梁有大恩,我既为南梁人,便绝无可能推你出去送死。”

沈韫珠不禁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眼中的泪意。轻轻点头,终于接受了容贵嫔的安排。

是夜,容贵嫔将宫中所有南梁细作的底细,一一口授给了沈韫珠,并叮嘱她永远不可留下任何字面记载。

沈韫珠尽数记在心间。只是不知此番过后,还会有多少人能幸免于难。

“我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的。”

容贵嫔将一切托付给沈韫珠,末了轻笑道:

“现在这一刻终于到来,我反倒觉得解脱。”

“渡鸦大人——”

沈韫珠开口叫住了容贵嫔,颤声问道:

“我能知道您的名讳吗?”

她们都心知肚明,容贵嫔暴露之后,定然是十死无生。

沈韫珠不想日后祭拜之时,甚至都不知她姓甚名谁。来世间一遭,身后竟只剩下一个渡鸦的代号。

容贵嫔闻言顿在原地,领了沈韫珠的情,侧身颔首道:

“徐月吟。”

月坠花折

五日后。

豔阳高照, 和风习习。

秋日里正是宴饮的好时节,各宫嫔妃盛装打扮,陆续前来云水台赴宴。今儿个皇上特地为方婕妤设宴庆贺生辰, 还要遍邀阖宫出席,足见皇上对太后和方家的重视。

沈韫珠赶到云水台时, 徐月吟已然端坐在席间。

沈韫珠前几日刚刚晋封为贵嫔,今日的席位便恰好与徐月吟相邻。

徐月吟自知迟早会暴露, 故而自打那夜起, 便着意避嫌, 未複与沈韫珠相见。

沈韫珠敛眸走近,掩去心中伤感, 浅笑着朝徐月吟点了点头。

徐月吟亦是轻轻颔首,回以一个温柔平和的眼神。

当初得知裴淮要在云水台设宴, 沈韫珠便隐隐觉得奇怪。后来接二连三地得知外面发生的事情,沈韫珠终于想通,原来裴淮早已怀疑到了后宫嫔妃身上。

今日这场生辰宴, 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端看裴淮打算如何朝她们t发难。

因着今儿个是方岚生辰,方岚的席位被设在了御座右侧。沈韫珠落座后,擡眸看去上首,方岚也正好望向她这边。

方岚指尖轻动, 拂了拂衣摆, 露出腰间沈韫珠送她的鸳鸯香囊。

沈韫珠见状会心一笑, 俏皮地朝方岚眨了眨眼。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妹妹了, 当真是想念得紧。”

梁婕妤坐在对面, 一眼瞧见沈韫珠,便笑盈盈地过来同她搭话。

沈韫珠不由挑唇笑道:

“梁姐姐哪里是想妾身, 分明是又惦记着打叶子牌罢?”

那日斗牌赌酒被裴淮抓个正着,说起来,她和梁婕妤倒也算得上是共患难的交情了。

提起这茬儿,梁婕妤顿感手腕子又酸疼起来,不服气地抱怨道:

“要我说,摸两把牌又碍着他什麽了?大不了下回咱们不吃酒就是了。”

“正是这个理儿。”

沈韫珠憋着笑煽风点火,突然有些好奇,裴淮有没有被梁婕妤的话儿顶住过。若是能教裴淮不痛快,那她可就太痛快了。

沈韫珠正想着,便听身侧的梁婕妤蓦地冷哼了一声。沈韫珠回神看去,只见台阶前正是之前禁足多日的淑妃,好巧不巧地同宜妃和令容华碰在了一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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