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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瞧见她们几个就头疼,捧着茶盏悄悄扭过身去,心道这几个不省油的灯要斗法便斗,千万别将她捎上就成。

梁婕妤可不管这些弯弯绕绕,见了淑妃反倒要迎上去讽刺两句:

“哟,这不是淑妃娘娘吗?您这些日子待在永和宫里,合该是闷坏了罢。”

淑妃刚解了禁足,还不知皇上那边是个什麽态度。面对梁似玉的挑衅,淑妃难得忍气吞声了一回,没有当场发作。

沈韫珠心中暗叹,看来淑妃也不是太蠢,这幅模样儿若落在裴淮眼里,说不準还真能博得几分怜惜。

毕竟在沈韫珠看来,装可怜这招儿使在裴淮身上,似乎的确是管用。

宜妃和令容华紧随淑妃之后,扶着宫女的手步入云水台。

在经过沈韫珠面前时,宜妃着意停下脚步,掩唇笑道:

“娴贵嫔随皇上出宫一趟,瞧着是越发光彩照人了。”

沈韫珠不禁瞥了眼令容华隆起的小腹,暗道这宜妃也不见得和令容华当真要好,说这话不是纯给令容华添堵麽?

果然,令容华闻言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黯然之色。本以为有了身孕之后,皇上会多在意自个儿一些,却没想到皇上的心思还是全扑在娴贵嫔身上。就连带人出宫游玩,也从来不曾考虑过她。

“宜妃娘娘过誉了。”沈韫珠淡淡一笑,“妾身今儿个抹多了胭脂,这才瞧着气色好些罢了。”

这话倒不是沈韫珠随口应付,可叹她没病时要故作柔弱,当真受伤了又不能被裴淮察觉。

沈韫珠只能每日将脂粉上得浓些,好掩饰住内里的虚弱憔悴。

几人寒暄过后,纷纷去到前头落座。

直到开宴时辰将近,裴淮才终于露面。

在一片请安声中,裴淮迈步朝主位走去。

“都起来罢。”裴淮淡声道。

路过方岚时,裴淮虚扶了她一把,手指恰到好处地停在半寸外,连衣袖边儿都不曾搭一下。

初次伴驾之时,方岚曾委婉地表示不想侍寝。

方岚本也没抱什麽希望,却不想裴淮当真尊重了她的心意。非但往后一直同她相安无事,甚至连平日的举动都愈发克制,绝不越雷池半分。

裴淮冷眼扫过一衆宫妃,唯独目光落在沈韫珠身上时,唇角蓦然噙起一抹笑意。

沈韫珠见状立马躲开视线,心里埋怨裴淮又看她作甚?还嫌她不够衆矢之的吗?

裴淮凤眸半眯,笑意更深,朝阶下扬了扬手。

当即有十数名宫人从门外鱼贯而入,手里捧着的却不是瓜果佳肴,而是笔墨纸砚。

裴淮漫不经心地抚弄着眼前的金盏,沉声道:

“当日作画比试未能进行下去,朕也深觉可惜。今儿个恰逢方容华生辰,便请诸位爱妃各自赋诗一首,既当是为贺方容华生辰,亦可方便各位切磋文才。”

话音刚落,在场衆人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但也有些心思敏锐之人留意到,裴淮说的是方容华,而非方婕妤。

方岚神情淡然,并未有丝毫惊讶。看样子,裴淮早就同方岚知会过今日宴上之事。

沈韫珠与徐月吟对视一眼,看似神色如常,实则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裴淮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显是要当场比对衆人的字迹。不出徐月吟所料,那张仿绘的燕都舆图的确落入了裴淮手中。

沈韫珠紧攥着紫毫笔,迟迟未曾落墨。

沈韫珠深知裴淮的雷霆手段,此番若查不出那些字迹出自何人之手,裴淮说不準会直接扣下所有人,立刻阖宫抄检。

裴淮疑心既生,那便宁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

徐月吟与裴淮交手多年,沈韫珠所顾虑之事,她自然也能料到。

忽然间,徐月吟轻笑一声,猛地掷笔起身。

沈韫珠闻声错愕地转眸,下一刻便被徐月吟拽过手臂,用力拉到身前制住。

“放我走,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徐月吟从袖中抽刀,横架在沈韫珠颈侧,厉声朝裴淮喝道。

事出突然,衆人俱是一惊,纷纷转头看向容贵嫔和沈韫珠。只见那柄短刀闪着凛凛寒光,胆子小的嫔妃禁不住尖叫出声。

短暂的不知所措过后,沈韫珠很快镇定下来,明白了徐月吟的意思。

徐月吟要用这种方式,尽可能地与沈韫珠撇清关系。也是以她自己的性命,最后再助沈韫珠一次。

“容贵嫔?”

裴淮赫然站起身,冷冷地注视着徐月吟,深邃的眸子中不见慌乱,嗤道:

“你以为这样便能威胁到朕?”

“那皇上大可试试看,是娴贵嫔的命硬,还是我的刀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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