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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吟说着,刀锋又向沈韫珠的脖颈逼近了几分。利刃划破雪肤,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如丝线般顺着锋刃滑落。

瞧见那抹刺眼的鲜红,裴淮紧抿着薄唇,神色阴郁得可怕。

徐月吟都为她做到了这个份上,沈韫珠自然不能辜负,连忙尽全力配合。

沈韫珠暗自掐着掌心,泪眼盈盈地望向裴淮,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轻唤道:

“皇上……”

裴淮深吸一口气,将滔天的怒意强压下去,语气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森冷:

“别动她,朕放你走。”

徐月吟见威逼得逞,立刻挟持着沈韫珠往后撤,握住短刀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裴淮紧紧盯着悬在沈韫珠颈间的刀刃,在徐月吟踏出门槛的剎那,一支利箭忽然破空而出,正中她的右肩。

裴淮身形一动,几乎同时飞身掠到近前,迅速将沈韫珠揽入怀中,随后重重一掌拍在徐月吟丹田。

徐月吟闷哼一声,手中的短刀应声落地,口中霎时鲜血喷涌。大片的血红浸透地砖,惨烈至极。

躲在暗处的羽林卫立马蜂拥而上,将徐月吟按倒在地。

裴淮冷眼睥睨,语气中没有半分怜悯:

“废为庶人,押入宫正司。”

沈韫珠被裴淮拥在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悲痛。

沈韫珠眼含热泪,直直望向被羽林卫拿下的徐月吟,却见她同样凄笑着看了过来。

眼前早已是一片朦胧,沈韫珠却倔强地不愿意挪开目光。只因沈韫珠清楚,此番便是她同徐月吟的最后一面了。

不多时,宫正司女官捧着一沓宣纸走进,正是从容贵嫔宫中查抄出来的东西。

裴淮接过一扫,便随手扔回了案上,冷哂道:

“果然如此。”

那上面的字迹,正是沈韫珠用左手书就,与燕都舆图上的别无二致。

今晨出门之前,沈韫珠遵从徐月吟的决定,将这些“铁证”放入了迎春殿。以便东窗事发之时,徐月吟能够尽数揽下罪责,彻底将沈韫珠从裴淮的视野里隐藏下去。

方岚惊魂未定地坐在旁边,不经意间看清纸上誊抄的内容。

“……诸佛出于五浊恶世,所谓劫浊、烦恼浊、衆生浊、见浊、命浊……”①

这是——

妙法莲华经?

方岚眉心蹙起,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日在安华殿的对话。

容贵嫔分明说过,她不信神佛之说,又怎麽会抄写佛经?

方岚心中疑窦丛生,悄悄擡眼望向裴淮,又瞥向皇帝身旁垂泪的沈韫珠,神情若有所思。

一枕槐安

自那日过后, 宫正司不断去往各宫之中拿人审问t。数日间,皇宫上下人人自危,处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裴淮一袭玄衣, 阔步迈进宫正司大牢,阴冷潮湿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昏暗的刑房内, 徐月吟被绑缚在血迹斑斑的刑架上。昔日清豔的容颜如今苍白如纸,粗布衣衫被鲜血浸透, 紧紧贴在女子身上, 更显单薄凄凉。

徐月吟吃力地睁眼看清来人, 微微扬起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裴淮挥手屏退左右,落座在徐月吟对面的扶椅上。

裴淮凝视着徐月吟, 薄唇轻啓,语气冷淡至极:

“若你识时务些, 朕或许能赏你个痛快的死法。”

徐月吟惨然一笑,声音嘶哑地哂道:

“打算撬开我的嘴?你休想。”

裴淮瞧见徐月吟决绝的眼神,冷“呵”一声, 诛心道:

“就算你什麽都不说, 朕也能将你们这群南梁奸细,一个个从宫里揪出来。”

徐月吟连喘息都十分艰难,闻言却突然诡谲地笑了起来,语气玩味地问道:

“周帝陛下, 您是当自己已然取胜了吗?还是您真的认为自己算无遗策?”

“你什麽意思?”

裴淮沉声反问, 眉眼瞬间淩厉。

“这场逐鹿天下的棋局, 从不会因几颗棋子的倒下而终止。”

徐月吟盯着裴淮那双森然凤眸, 字字铿锵地说道:

“我告诉你。哪怕时至今日, 你我之间,仍旧胜负未决。”

说罢, 徐月吟忽然开始剧烈地呛咳。暗红的血顺着唇角汩汩流淌,染红了苍白尖瘦的下巴。

裴淮定定地看了徐月吟一会儿,见她彻底不中用了,这才拂袖起身。

徐月吟五内如绞,见状猛然擡头,朝着裴淮的背影嘶声喊道:

“南梁执棋者尚在!”

裴淮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看着弥留之际的徐月吟,心中那股怪异之感挥之不去。

徐月吟气若游丝,朱唇翕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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