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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些个通天本事呢?”
裴淮方才还怒不可遏,此时声音却忽然沉下来,听得沈韫珠胆战心寒。
沈韫珠被裴淮用君威压着,腰背不由轻轻发抖。
“从前不是很会打探朕的行蹤吗?如今怎地一并浑忘了。”
瞧见沈韫珠的眸中渐渐染上惶恐,裴淮仿佛饶有兴味地扬眉,语气却冷得快掉冰碴儿。
“以为朕不知道?”
裴淮从沈韫珠手中抽出玉簪,慢条斯理地替她重新挽起青丝。
收回手时,双指并起,轻拍了两下女子血色褪尽的小脸儿。
“昭仪娘娘,别拿朕当傻子。”
枯树逢春
裴淮知道了?
他都知道什麽了?
沈韫珠心乱如麻, 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指尖被银针扎破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却不及她此刻心头的万分之一。
低垂的鸦睫上缀着泪珠, 轻轻颤动个不停。沈韫珠甚至不敢擡头去看裴淮的眼睛,生怕从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中看到厌恶与憎恨。
裴淮垂眼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沈韫珠, 话到嘴边却忽然畏怯了。
沈韫珠那些拙劣的谎言,裴淮不是看不破。可他却自欺欺人, 装作一无所知, 甚至还纵容着沈韫珠的小心思, 任由沈韫珠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弄心计。
裴淮多想现在就撕碎沈韫珠的僞装,逼她坦白一切。
可他又害怕从沈韫珠口中, 听到他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微妙的隔阂横亘在裴淮与沈韫珠之间,仿佛只覆着一层轻纱。
甚至裴淮已经隐约触及到了它的所在。
薄纱随风打着旋儿, 既远,又近。
却谁也不敢决然伸出手去,将它毫不留情地撕扯下来, 直面其下的淋漓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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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画柳和青婵焦急地朝殿内张望,里面却始终不见动静。
“姜公公,您老就进去看看吧,娘娘本就身子欠安, 可别再出什麽事了。”
画柳实在忍不住, 拉住姜德兴的衣袖哀求, 青婵也连忙跟着附和。
姜德兴为难地叹了口气, “二位姑奶奶, 不是咱家不肯帮忙。实在是皇上没发话儿,谁有胆子擅闯进去?”
正犯愁之际, 丁盛提着个花梨木食盒赶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
“师父,御膳房送来了红枣炖雪蛤——”
姜德兴灵机一动,连忙道:“快,快端过来。”
就当是送佛送到西了,姜德兴心一横,硬着头皮走到殿门前,轻声朝里头禀道:
“皇上,红枣雪蛤炖好了,可要现在送进去?”
姜德兴心中七上八下,本想鼓起勇气再说些什麽,却听殿内很快传来一声“端进来”。
没成想这麽顺利,姜德兴大喜过望,立刻提着食盒进来,将一盅红枣燕窝炖雪蛤摆在了桌上。
“传御医了吗?”裴淮扫了一眼,又问道。
“回皇上,已经派人去了。”姜德兴连忙躬身答道。
裴淮摆手示意姜德兴下去,而后攥起沈韫珠的手腕,将她蜷起的玉指一根根掰开,终究还是放过了她。
“别掐了,”裴淮淡淡道,“朕还没处置你,你倒先要将自个儿折腾病了?”
沈韫珠别开眼,抖着嗓子回话道:“罪妾惶恐。”
裴淮见不得沈韫珠这麽可怜,薄唇微抿,徐徐道:
“不必一口一个‘罪妾’,朕不怪罪你了。”
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温柔,裴淮轻咳一声,生硬地转道:
“你不是要吃炖雪蛤吗?趁热吃罢。”
听到沈韫珠低低应“是”,裴淮别扭地收回手,转身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落座。
见裴淮态度疏离,连眼泪都不替她擦,沈韫珠满心委屈,只得自己擡手抹去。
沈韫珠本就心绪低迷,加之近几日来腰骶莫名酸痛,当真是没胃口用膳,握着羹匙时手指都没什麽力气。
余光瞥见裴淮正盯着自己,沈韫珠心底泛过一阵酸楚,勉强自己将汤羹往下咽,果然如往常一般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生怕裴淮斥自己矫情,沈韫珠强逼着自己又舀了一勺。雪蛤和燕窝自然都是上等之品,红枣也炖得清甜软烂,可沈韫珠却吃得活像受刑。
忽然一股酸水涌上喉咙,沈韫珠顿时没忍住,扶桌将刚咽下的汤羹吐了出来。
沈韫珠急忙捂唇,慌乱间衣袖一扫,连带着将案边的瓷盅打翻在地。
瓷器碎裂的声音将二人都吓了一跳,沈韫珠惊惶地擡起头,只见裴淮起身看向自己,眉头紧锁。
沈韫珠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扑跪在地,“皇上恕罪,妾身并非有意……”
一句话没说完,沈韫珠又不禁犯了恶心,可她没吃什麽东西,只能痛苦地干呕了两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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