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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珉帮他擦了擦脸,毒发导致的高热,让他此刻如同一块炭火。

换了几次帕子,盆里的水都温热了,杨宗珉叫了几声没人进来,自己端了出去换水。

营外没人守着,他以为都跟吕将军去了,也没太在意。

洛沉将两个兵士拖到营帐后,盯着杨宗珉出去了,悄悄进去。

“水……水……”

床榻上的萧翎睿发出虚弱的呼喊。

洛沉扫视一圈,倒了杯茶水端过去,扶起他。

萧翎睿捧着茶盏急不可待,一口气喝完,睁开眼皮看他。

洛沉身子一僵。

他嘴巴微张,没发出声音,又垂下眼睛,昏沉过去。

但是洛沉看懂了他的口型。

阿承。

他叫的是阿承。

洛沉鼻子一酸。

他有多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了。

他跟萧翎睿同年同月出生,只相差一日,这小子自小不服气,从不肯叫他表哥,人前人后总是阿承阿承的叫他,被舅舅教训了无数回,仍然死性不改。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隔三差五请大夫,大约是因跟师父练了武,慢慢好起来,如今看起来精神头十足。

洛沉记得宫变的前一日,他受了风寒,也是发高热,自己和母妃去看他,他躺在床榻上神智不清,还惦记着他的威猛大将军,颠三倒四的说了很多,“阿承,我的大将军是最厉害的,已经连赢十几场了,我一会儿偷偷给你看一下,但是你不準抢走。”

“我的大将军是不会输的,一定是你耍诈。”

“阿承,你是不是把我大将军扔了,我怎麽找不到了,我爹说不是他,那肯定就是你。”

……

他从小就话很多,叽叽喳喳的,嘴就没停过,难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洛沉掏出腰间的玉瓶,倒出药丸。

杨宗珉走t到一半觉得不对劲,萧翎睿如今生死难料,吕将军不可能把他帐前的人都叫走。

折返回去,撩开营帐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里面空无一人,萧翎睿仍好好的在那躺着。

他松了口气,绕着营帐查看了一番,果然发现晕倒的兵士,他在其中一个人中处掐了下,那小兵一个激灵睁开眼,猛地弹起来,“将,将军,刚才……”

杨宗珉,“可看清人了?”

小兵不敢擡头,“没,没有。”

杨宗珉叫他把另一个弄醒,叫张郎中过来。

对方既然偷偷潜进来,不可能什麽都不干又走了,他担心对萧翎睿做了什麽手脚,没想到张大夫搭完脉后大喜,“毒素已清得差不多了,将军,您在哪找到解药了?”

杨宗珉惊讶莫名,难道是刚才那人进来救了他?

会是谁?

张郎中,“萧将军体内的余毒已不足为惧,我开几幅方子,很快就无碍了,将军,您不用担心了。”

杨宗珉不放心,“您确定他体内再没有别的毒了吗?”

“将军为何会有此言?”张郎中便又把了一次脉,这次时间更久一些,完了十分肯定道,“将军习武多年,身子强健,毒解的也比常人快许多,只是高热未退,仍有些虚,不出三日,必又能活蹦乱跳。”

杨宗珉这才彻底放心,拱手,“有劳您了。”

更夫打更经过,一声声传出很远。

戌时了。

秦珺坐在后院的凉亭里,面前是一盘未下完的棋。

半鹤拿了封信过来,他目不转睛盯着,在看清上面的字迹后,眼神黯淡下去。

“公子,府里来信了。”

秦珺看都不看,“放那吧。”

半鹤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九封了,公子一封都未拆开过。

“不早了,公子回去歇息吧。”

秦珺嗯了声,却是坐着不动。

“那日跟公主下到一半,她被太子缠着去集市逛,不知道何时能跟公主下完这盘棋。”

半鹤想起来,他说得是年前大人寿宴之事,太子和公主代先帝来府中祝贺。

“公子别担心了,孙长史不是已经查到那写信之人与公主年岁样貌相仿吗,我猜一定就是公主,那一手字便是铁证,韩校尉很快就将公主带回来了,没準明日你一睡醒,就能跟公主坐在这吃茶下棋了。”

秦珺找了许久,终于有了些眉目,他怀抱了极大的希望,心中惴惴不安,总是不踏实,怕又是一场空,而且那郭坤被他派去合川、华吴两地收缴泾州流兵,那个人先前帮曹德喜做事,可是对公主赶尽杀绝的,若是碰巧遇到,让他发现端倪,走漏了风声,传到罗珲耳中就糟了。

“帮我备马,我要亲自去,”他站起来立时便要走。

他们家公子是最端方持重的,一到公主的事上就像个毛头小子,动不动慌了手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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