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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
梅落时走到铁门前,没回头,但也驻足听了。
夙央的声音很平静:“卧房里的地龙,记得让人常烧着,毯子要是髒了破了,或者不小心把水洒上面了,也叫人换一张上去。”
用不着他提醒。
梅落时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喉间竟发不出声响。
她伸手搭在开关上,想打开门。
“师姐!”夙央突然拔高了音调,声线也带上一丝颤抖。
梅落时动作停滞。
夙央说:“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偷懒睡在树上了,对寒伤不好,夙央之后不在身边,师姐你……千万珍重。”
砰。
牢门沉重关上。
梅落时离开了。
走得很急。
打架
血海的风雪要比望梅阁猛烈多了,梅落时从山洞出来时,许是心神不定,竟被吹了个趔趄。
“当心。”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突然出现,从旁边扶住她的胳膊。
梅落时险险站定,顺着那条修长手臂看向来源——
乘令一袭黑衣劲装,腰别墨金古刀,衣袍在风中猎猎鼓动,他自稳如泰山地站在雪地中,风霜都绕着他走。
他果然来了。
梅落时不着痕迹地将小臂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继续向前走,说:“你就这般不信任我,还要亲自跑来监视?”
乘令极其自然地收回手,语气是与她不相上下的淡漠:“阁主想多了,我本性如此,不管是谁过来我都会留个心,毕竟这下面关着的,是个不省油的东西。”
梅落时皱了皱眉。
“所以,他有没有和你说什麽?”乘令问。
梅落时:“没有。”
“谅他也不会承认。”
“明遥的事还没完全敲定,不必急着给夙央定罪。”
乘令身形微停一瞬,侧目看了眼梅落时淡然自若的表情,没再多言。
走到冰山边缘,梅落时往乾坤袋里一掏,丢出一张金红方毯来。
那方毯四边各垂一排嵌着白珍珠的金绺流苏,四角分别压着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型的玉砌四象神兽,赤色锦缎毯面上,以金线纹绣道家法文及两只相对而立、双翅伸展的白羽丹顶仙鹤。
丝薄轻飘的一张方毯被扔到半空竟也没掉落,反而稳当当地停在半空,布料如波蕩漾,看似轻柔无依,实则连飓风都吹不动半分。
乘令觑了一眼那毯子,道:“你来血海也不带剑?”
梅落时跨步踏上神行毯,直接走到毯子中央盘膝坐下,没有在干爽的毯面留下一点髒污脚印。
坐稳后,她理理衣摆,随口吐出两个字:“忘了。”
“……”
乘令无奈,一掌拍在腰间刀鞘上,将自己的长刀召了出来御在脚下,与神行毯同行飞离血海,
常年修刀的乘令通体散发刚烈煞气,立在神行毯旁边,正好驱掉一些不安分的毒瘴,梅落时默不作声地目视前方,待突破瘴气之时,远方水天一色,海平线上的阳光越发耀眼,映在她柔和的眉目上,更是衬得那面容清绝出尘。
“乘令。”
“嗯。”
“等回去后,我带明遥去见茗悟。”
“好。”
随后,两人一路无话,在静默中返回望梅阁。
*
巍峨雪山依旧沉静庄严,丹红牌坊前,神行毯和墨金刀缓缓减速。
甫一落地,就有人找了上来——
“阁主——!千玄昨天带回来的小子跟人打架了!”
这惊慌中又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调子,梅落时擡头一看,果然是松閑那不着调的。
正兴沖沖向二人跑过来的松閑身穿白衣头裹道巾,背上用细麻绳拴挂几卷厚重卷轴,皮肉白皙,浓眉大眼,额间点着一枚朱砂红痣,平添几分风流豔情。
相貌倒是斯文俊秀,颇具白面书生气,只是跑动的姿势配上那副神态,看起来着实像是大脑发育不全的样子。
他两条手臂犹如低龄幼童般在身侧摆来摆去地助跑,两条腿分开的距离也极大,以至于跑起来左摇右晃的,仿佛不倒翁长了腿,再加上睁得溜圆的眼睛和几乎要露出粉红牙床的咧嘴大笑,哪怕远隔几十步距离,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傻味儿。
梅落时反正也见惯了,波澜不惊地迎上去,问:“打架?”
望梅阁年纪最小的弟子,也比明遥大五岁以上,他能跟谁打到一起?
松閑夸张地大喘一口气,好像跑得很累一样,说:“不清楚哇,就听说有三四个大孩子围着他讲了点什麽,然后几个人就动起手来,把那小朋友好一顿揍呢。”
阁内弟子私自寻衅斗殴,还以大欺小以多胜少,这般目无法纪的行为当即戳中了大刑律官乘令长老的敏感神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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