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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沥:原来如此。是那个叫明遥的孩子吧?那他之后就待在器宗,等学成再回望梅阁?
梅落时握笔的手蓦然收紧。
良久,她一笔一划地写道:让明遥先回来收拾些行李,把东西备齐,省得缺了什麽又要回来拿。
廉沥甚是无所谓:缺了也没事,器宗也不是供不起,让他开口朝他师父要就得了。
“……好。”
梅落时出着神,说出这个字。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廉沥那边听不见,她便提笔把字写在符上。
失蹤
叩叩。
两下敲门声, 将梅落时从睡梦中吵醒。
“阁主,我给您拿来些暖丹,您看是否需要?”
内室外, 恒涟问道。
梅落时迷迷糊糊睁开眼。
已是回阁第三日, 窗外天光西沉, 俨然已近黄昏, 辽阔无际的苍穹上遥遥回蕩着北地雪雕的清越长鸣。
午睡太久, 她缓了缓神,从床上坐起身,穿戴好衣物。
“进来吧。”她边挽起长发边说。
恒涟推门进了。
入目,便是秾丽佳人刚睡醒时面颊薄红, 青丝散乱的慵懒模样。
恒涟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他不自在地撇开眼, 手里握着个小金盒子, 结巴道:“阁、阁主,这暖丹, 我先给您放、放桌子上了?”
“嗯。”
梅落时大抵是睡得沉了, 被叫醒也仍有些迷茫, 她揉着眼, 步履虚浮地走到方桌边坐定。
喝口茶水,她点点桌上的空地, 嗓音沙哑道:“放这吧。”
恒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把药盒放下,道:“阁主, 前段日子我一直想问, 您也不是什麽粗心大意之人, 为何在上药时才发现膏药不够?”
闻言,梅落时沉默良久。
她说:“上次涂药的时候, 分心了,不小心涂得太多。之后想和你说来着,结果忘了。”
“忘了?”恒涟满脸的不可思议。
梅落时觑他一眼:“这麽惊讶作甚?”
“额……不是,我只是没想到,阁主也会忘事。”恒涟干笑着抓抓后脑。
梅落时长久不语。
直到恒t涟都要以为自己这话惹得她不开心了,她才轻轻说:“恒涟,我这个岁数,会忘事不是很正常吗?”
恒涟猛然一怔。
“我今年多大,连我自己都记不太清楚,是一百三十岁,还是一百四十岁,又或者是……”
“一百四十二岁。”恒涟坚定道,“您生于天和十三年八月十七日,至今,已过了一百四十二年。”
梅落时微讶地看他:“你记性还是那麽好。”
恒涟一哽,低着头道:“……医修嘛,记性不好点,给病人抓错药怎麽办。”
“也是。”梅落时点头,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将旁侧的木凳往外拖了拖,说,“坐,咱们聊聊。”
恒涟看得出她有话想与别人倾诉,便没多问,老实就坐。
梅落时继续说:“我这个年纪,在凡间都是老祖宗辈的人了,就算修道能让我长生且肉身不衰,也还是免不了会被时间磋磨。”
她单手支着下颌,侧首望向窗缝中透出的一枝梅,神思颇为怅惘:
“那些年少时便罕有的喜怒哀乐,悲欢交集,如今对我来说更是淡如云烟。或许是受无情道一部分影响,我活得越久,修为越高,就也越觉这世间万象索然无味。甚至连攸关身体和性命的事情,都已经不太能让我在意。”
清寒山风吹进院子,牵着木窗的合页吱呀作响,也撩起鬓边碎发,翩然起舞。
却同样吹得恒涟心慌。
他委婉提议:“虽说我比阁主小了几十岁,但近年来亦时有这种感受。只不过,每日看着小弟子们活蹦乱跳、谈笑风生的样子,我自己也觉得青春不少。如果阁主不介意的话,要不……”
“我也有弟子,恒涟。”梅落时忽然说。
恒涟竟从她语气里听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骄傲。
梅落时说:“我那弟子,也道是个有活力的孩子,聪慧又懂事,我看着他平安顺遂地长大,算是这些年来,我在望梅阁最欢喜的事了。”
这段话从浅浅微笑的唇中说出,抑扬顿挫都依稀带着欣然与得意。
然而旋即又沉于寂寥——
“可我好像总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梅落时的眉眼间忧愁难掩。
恒涟以过来人的姿态安慰她:“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心思重的时候,他说了什麽做了什麽,您也别太往心里去,等他再长大点就好了。”
梅落时沉吟少顷,问:“恒涟,你觉得我待他好吗?”
恒涟:“自然是极好的。明遥从衣食住行到随身用的灵符法器,皆是最合适最上乘,您待他的好,即便我带徒这麽多年都自愧不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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