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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把命当命,曾经是,现在也是。
梅落时呼出一口冰冷的气,闭上眼。
如果他对自己没感情的话,其实当是最适合修无情道的料子。
她就不该抱有幻想。
心跳恢複平稳,梅落时睁开眼,虹膜似凝霜,她伸出右手,掌心有淡淡光华彙聚——
“我当初不该救你的。”
她面如死水。
“你杀了花相忆和花相守,以及花无涧一干无辜人,即便有难言之隐,也是犯罪。有什麽想解释的,等去望梅阁的地牢再说吧。”
明遥的脸色终于变了。
冰柱刺来的前夕,他额心莲印闪烁,下一刻就到了梅落时身前,趁她分神一瞬抓住右腕将她反扭过去!
“唔!”
梅落时被他压在门上,虚弱的身子骨与木框相撞,顿时痛得闷哼一声。
她转头怒道:“放开!”
明遥却不答,一掌拍向春殿黑黝黝的内堂!
轰!!
墙灰簌簌而落,梅落时瞳孔骤缩——
这春殿的墙内、地下,密密麻麻砌满了人。
那些人安详地闭着眼,犹如正在沉睡。
他们都长着同一张脸。
长着梅方寂的脸。
这场面对梅落时来说实在沖击过大,她一时表情空白,作不出反应。
明遥在她耳边道:“师尊,你教了弟子这麽多年,弟子也教你一些东西吧。”
“你说你修行是为了飞升,但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见过那个世界……不过不是见的
你们三清神尊,而是那金身塑体,普度衆生的佛祖,释迦。”
“相传释迦去往那里之前,曾在一棵树下静心打坐七七四十九天,终得觉悟,成为佛陀。而他打坐时背靠的那棵树,亦受圣光感召,获得神力。那棵树被佛教尊称为‘大觉悟之树’,也就是世人津津乐道的‘菩提树’。”
他顿了顿,看向外面徐徐亮起的火光,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但凡靠近菩提树的人,皆言有所感悟。菩提树有开化智慧之大能,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物。”
梅落时沉默地听着,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何意。
明遥箍着她细痩的手腕,倾身将她在自己与门扉之间压得更紧,直至梅落时咬住的唇瓣间溢出一丝闷痛轻吟。
他垂首道:“但这棵佛教圣树并不纯粹。在释迦感悟的那四十九天里,佛光普照衆生,侵占了魔族地盘,于是魔王就带领魔族动用无数办法干扰佛祖。”
“他们当然没能成功,却也不算完全失败,他们在佛祖的背后,也就是菩提树的阴面留下了深重的魔息与怨气,将这棵圣树玷污成了半棵魔树。”
明遥的面容愈发冷峻:“而花相守的出世,就是花相忆窃取了菩提阳面的一部分制作出来的。他破坏了菩提树的阴阳平衡,以至于魔息战胜了佛留下的t圣光。他损伤了圣树,也触怒了佛,我不过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说到最后,竟隐隐能听出些微怒意。
梅落时尚未从药效里缓和过来,筋骨酸软无力,一时竟难以挣脱他的桎梏,只得保持着这个耻辱的姿势问道:
“菩提……在哪?”
明遥没答。
梅落时艰难万分地回过头,质问他:“就算花相忆破坏了菩提,你又有什麽资格惩处他?你这番作为,只能叫做滥杀。”
“天道为何要降下夺走万千生命的天灾?为何要给修士降下足以殒命的天劫?人们不曾审判过天,又为何要审判人?”明遥坦然地与她对峙,“难道非得多数人给他判下罪名,并且当衆施刑才算正确的做法吗?”
他根本就不是个守序的人,讲再多道理也不会听进去一个字。
梅落时疲惫地闭上眼。
她一直说他是孩子,不是因为他年纪有多小,而是因为他这心性从来都改不掉。
纯真,恣肆,顽劣,自我。
喜憎爱恨分明,言行张扬狂放,纯粹得不似包含半分恶意,却又做尽了恶事。
想起两人分别前,他急促而沉重的心跳,梅落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你放手,我们……”
梅落时正想跟他好好聊聊接下来该怎麽办,却听外面响起无数惊叫——
“啊啊啊!!”
“走水了!走水了!!”
“我孩子呢?谁看到我孩子了?!”
她精神一振,使劲挣揣起来,厉声问明遥:“你做什麽了?!”
明遥从容看向殿外,说:“花相忆偷的菩提木不够他制作出春殿内这麽多傀儡,所以这里面埋着的,原本都是你所说的活人。”
他对上梅落时愤怒又迷茫的目光,没多言,只是隔空召来了其中一具瘫倒在地上的“死尸”,手一用力,将她的脸皮撕了下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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