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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原本只抱了那麽一丝希望,结果明遥居然真的停了脚步, 重新折了回来。

恒涟懵懵地看着他走到自己眼前, 伸出一只手:“解疲乏的药, 来几个。”

*

花相忆没有解药。

不如说,他在谋划这件事的前后, 就没想过要做解药这种东西。

明遥回到梅苑时,正对门洞的内室门窗紧闭,半分阳光都透不进。

他走上台阶,敲敲门:

“师尊,我给你拿了些药。”

屋内没有回应。

他坚持不懈:“毒素沉积太久对身体不好,师尊不待见我,起码为自己考虑考虑,毕竟那毒的效果……”

“滚。”

终于传来一个字。

那声音依旧清灵动听,却又像被砂纸磨过,微微干涩沙哑。

敲在门上的手顿住,缓缓垂落,明遥默然无声地站了一会,将药盒放到窗台。

“弟子把药放在窗外了,师尊起来后记得吃。”

他说完,走出梅苑,到月洞门口端正跪下。

明遥已经连着跪了四天。

没人逼他,他自愿的,以为梅落时或许能心疼他一下,开口说几句话。

可惜梅落时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偶尔出门散散步,路过他身边,视若无睹。

明遥知道她这次是真的气着了,也不上赶着讨人嫌,就老老实实跪着,一声不吭。

除了送药取药,其余时间一概不曾起身,就连长老问话,也是跪坐回答。

那帮烦人精估计也是因此才没好意思继续逼问他。

明遥自嘲。

来来往往的人路过,偷偷拿眼瞄他,明遥不理不睬,在寒雾中跪得比松柏更直。

又是一天从白日跪到黑夜,月光攀上梅枝,山顶罕见地下起薄雪,雪花飘至开阔平整的肩头,累出小小两簇。

而梅苑内,静悄悄的,梅落时一天没出门。

她躺在床上,间隔一层雪白的帷幔瞪着天花板。

瞪了整日,眼中隐约浮现血丝。

可神智仍深陷于那恍如地狱的场景难以脱身。

每个人的脸都是母亲的面容,哭着,笑着,平静着,悲痛着,欢喜着,却毫无生机。

与她说笑不过寥寥数日的花相守歪着脖子倒在一边,她的师兄被砍断了脑袋,脑袋滚到脚下,亦是梅方寂的样貌。

梅落时双手交叠搭在t腹部,指尖依稀发抖。

或许那时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

可能火光过亮,人声太吵,药效未褪,皆影响了她的感知,让她看岔了眼。

但不管那一刻是真是假,她的神思都已恍惚难安。

“剑要端稳,手臂伸直,出腿需快。”

“你是作为阁主出生的,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活着又有何意义。”

“他很依赖你。”

“拿上你的剑,去杀了他。”

母亲冷厉的嗓音充斥脑海,梅落时眼神空洞地盯着床帐,手抖得更厉害了些。

自落地那一日起,她就没见母亲笑过。

母亲威严,强大,且高傲。

她是怕母亲的。

所以即使春殿里或完整或残缺的“梅方寂”都是傀儡,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沖击。

而明遥肆意屠杀的景象无疑又令她不稳定的精神雪上加霜。

梅落时心神俱疲地合上眼。

他真是无可救药。

吱——

门忽然被推开。

她一惊,刚想坐起就被一股裹挟寒气的力道压回床上。

“你……”

“师尊,吃药了。”

明遥的声音波澜不惊,一只手却用力钳住她的下巴,将药丸塞进檀口中。

“唔——咳,咳咳!滚开!”

梅落时一个不防,药丸顺势进了肚子,喉间窒息感以及这轻慢的态度令她怒火中烧,登时一掌拍向明遥心口。

可明遥竟反手抓住细瘦的腕子摁在枕边,低头衔住她柔嫩的唇。

感受到并不陌生的温热触感,梅落时脑子一嗡,猛然睁大眼睛,盯着那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

呆滞片刻,她张口对準覆在唇上的软肉咬下去!

“嘶——”明遥蹙起眉,起身舔去嘴上血丝。

啪!

梅落时趁这空隙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极其鲜明的掌印。

“滚下去。”

“……”

明遥偏着脸,半晌没动。

内室安静得过分,以至于梅落时剧烈急促的喘息都清晰可闻,她看着半掩没在黑暗中的明遥,哑声道:“你还留在这里,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吗?”

明遥擦去唇角的血,神色如常:“不,徒儿还没自以为是到那种程度。”

“那就滚。”

明遥看了她许久,忽地倾下身,抱住她:“不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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