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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汹涌而猛烈的毒素在血管内横沖直撞, 于神志模糊的俄顷传遍四肢百骸, 梅落时视野一阵昏黑, 鼻尖滴着细密的汗, 眯眼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夙央。
——孩子估计吓傻了,愣愣地瞪着眼,一动也不动。
后颈忽然感知到一股冷中带热的气息,梅落时不用看都知道, 是那冰狐张大了嘴準备把她脖子咬断。
她咬了咬舌尖, 逼迫自己从剧痛中清醒过来, 揪着夙央的衣领猛一翻身躲过狐口!
噗嗤——
狐爪在她背上剌出长长一道血痕,随后又压到地面, 恍惚间梅落时神经麻痹几息, 只凭肌肉自发的行动带夙央短暂脱离危险範围。
“呼……”回神之际, 她呼出一口极其虚浮颤抖的气, 娴雅如芙蓉的面容上看不见一丝一毫血色,项间满是冷汗。
然而留给她喘息的时间并不多。
眼角觑到冰狐紧追来的白影, 梅落时心一横, 顾不得凝聚灵力阻挡体内毒素传播,即刻驱使全身气力彙聚于内丹, 冰狐近在咫尺的那一霎那丹田处湛蓝光辉乍现, 强劲灵力好似翻涌磅礴的海浪霍然将白狐掀飞出去百米远!
“轰隆隆——!!”
白狐庞硕的身躯仿若炮弹发射般笔直地沖向秘境深处!途中毛发厚实的脊柱压垮重重巨树却没有放慢丁点速度, 连一声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一路轰鸣中收缩成一个小点。
“噗咳——”
而做完这一切的梅落时已是强弩之末, 她双臂撑着地面,狼狈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将青草与泥土染得红豔。
好冷。
这是她现下唯一的想法。
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如此刺骨的寒意,就着剧毒一同渗入骨髓,梅落时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微微打起哆嗦,眼前景象朦胧而模糊。
她几乎要冻僵在地上,连带着血液流淌的速度都慢了许多,灵力干涸如枯井,压根阻止不了毒素进一步扩散进内髒。
迷迷茫茫间,她的大脑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划过了很多事。
比如那冰狐t会不会被她这一下给打晕过去,短时间内没办法再造成威胁。
比如她身上这伤有点重,有可能挺不到逃出秘境,或者救援抵达的时候了。
再比如,夙央现在在干嘛,怎麽突然不说话。
不等梅落时忍着背部的痛楚去查看夙央情况,四周便响起奇怪的动静——
窸窸簌簌的,似是有东西在两侧灌丛间走动,或者挪动。
而且数量还不少。
她顿时心底一片冰凉,更甚于肉身上的冷。
看来是方才战斗声响太大,又吸引来一批邪物。
就她和夙央现在这个状态,真算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梅落时绝望一会,慢慢撑起受创严重的身躯,移向呆坐在一旁的夙央。
“夙央……过来……”她气若游丝地喊。
夙央反应过来,抖着手想抱住她,可她背后的伤口实在太广阔也太狰狞,让他无从下手。
——从白狐袭向他,到梅落时伏在地上,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炷香间,他连眼都没眨几下,梅落时就变成了这副浑身浴血、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凄惨模样。
他的心跳忽而沉重下来,心髒隐隐痉挛,他有点懵地接住梅落时伸来的手,不同于初次相见时他手上的灰尘弄髒了梅落时干净素雅的手,如今是梅落时满手的血液都蹭到了他掌心上。
那余温尚存的鲜红液体令他胃部阵阵抽搐,竟是涌上意欲作呕的强烈欲望。
梅落时没力气仰起头颅,也看不到夙央脸上的异状,只能勉强用一边手肘撑着上身,低着头道:“我这里……还有最后一张……瞬移符,这符……对灵力消耗会有点大……咳,你拿着,出去吧。”
她说完这些,声线已然嘶哑。
夙央这才注意到,梅落时与他交叠的那只手里攥了张彻底被血染红的符。
符咒的使用都讲究个符文,但这张顺瞬移符显然是经过特殊炼制的,即便有这麽多血蹭上,也没有破坏符文走势。
可他不想要。
因为这符一次只能带一个人走。
梅落时见他许久不接,也打不起精神跟他生气,只音色浅淡道:“夙央,听话,这个时候,就别跟师姐置气了。”
夙央眼眶一热。
他揽着梅落时的腰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悲切地说:“对不起,师姐。”
唉。
梅落时无声叹了口气。
她忽然能明白不久前她亲手葬送的那位青年的心理了。
——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没用的话。
梅落时已不剩多少灵力,就算想强行将夙央送走也是无能为力,些微涣散的瞳孔小幅度转动几轮,瞧见附近越来越猖狂的黑影,以及试探着靠近邪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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