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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头跟别人说话时，露出的小半张侧脸线条分明，鼻梁勾起挺拔的弧度，眼神却是低垂冷淡的。

梅落时脚步顿了会，可夙央好似没注意到背后的她，径直跟其他人走出大门。

梅落时恍然空落一阵。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的关系从此也就这样了。

但没想到其实还能变得更差。

——

“啊啊啊！！”

一声惊叫骤然将梅落时从睡梦中惊醒！

大脑尚未完全清明，她已翻了个身直接从树上跳下来，直接沖出了梅苑。

“发生什麽事了？”她揪住一个逃跑的小弟子便问。

小弟子满脸泪痕，惶惶道：“是……是夙央，他在杀人！！”

“？！”

梅落时被惊得怔在原地，两秒后，她毫不犹豫地跑向尖叫声最大的地方！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当时见到的场景。

夙央一脚踩在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腹部，右手没入他胸口，像是在搜寻着什麽。

余光觑见梅落时惊恐苍白的面容，他展颜一笑，正好将找到东西的手拔了出来——

“师姐，你来了。”他抓着那颗血管藕断丝连的心髒，朝她挥舞手臂。

梅落时抖着唇，趔趄着向他走近几步，问：“你在……干什麽？”

夙央额心莲印闪烁，半张脸爬满赤红魔纹，他眼中亮着疯魔的光，咧嘴笑道：“在超度一些很烦的人。”

“……”

梅落时几乎要觉得自己在做梦。

夙央见她不答话，将手中尚在跳动的温热心髒一抛，打在一个逃跑的背影上。

被击中的那人惨叫一声，左脚绊右脚地摔倒下去，半天没能再站起来。

梅落时脑中嗡鸣阵阵。

——梅方寂临近飞升，正专心闭关，现在她必须收拾好这个局面。

她鼻尖滴下一滴晶莹的汗珠，微微战栗着揉了揉眼，极力保持平静，问：“夙央，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夙央绕开她走向人群密集的地方，“看他们不顺眼，就想杀了。”

他语气淡然得好似在说今天想吃肉包子。

梅落时僵了僵。

这句话落进她心底，像是火星飘进荒芜的草地，金黄的光芒明灭几息，渐渐燃起燎原大火。

“夙——央——！！”

她愤怒地转身大喊，下一秒便已闪至夙央背后！

夙央被她充满杀意的气势惊住，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轰”的一拳将他直挺挺掼进地下三尺！

那是他此生首次见梅落时对他动真火。

之后便再也没忘记过。

梅落时将他一拳轰进地里还未停歇，抓了他的衣襟猛然甩在黛瓦白墙上，白墙瞬间陷出裂纹密集的深坑！

剧痛过后便是眩晕与麻木，夙央只觉耳膜一片嗡嗡响，视线略微清晰的剎那又是一拳捣在脸上！

“咚！！”

头骨隐约响起碎裂的声响，七窍顿时红丝蔓延，转眼髒污了那张白净俊俏的脸蛋。

“师……”一个字刚从嘴里冒出头，梅落时便眉目淬着冰提起一脚狠狠踢穿他的肚子！

“噗”的一下，夙央吐出一大口血，形容难辨的脸庞已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尖头白靴踏着他断裂的脊梁深深埋进墙壁，待拔出来时，已通体猩红，牵扯着他破碎的内髒血肉重新落回地面。

梅落时把他从墙里薅出来扔到地上，纤薄的肩因怒气剧烈颤抖，发热状态下的大脑无法再作思考，她又是一拳挥起，準备落向夙央面门。

“咳……”千钧一发之际，夙央睁开一只残存的眼，嗓音悲切：“姐姐，不要杀我……”

梅落时的动作霎时顿住，神情有一瞬彷徨。

趁这一瞬空隙，夙央拼命从地上爬起，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落荒而逃。

梅落时猝然被他打断攻势，心底的怒焰像当头浇了盆冷水，卸了所有气力，她颓靡地喘着粗气，缓缓跪到地上。

夙央的背影迅速远去，梅落时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条长长血痕，并没有去追。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兀，她还未能完全接受。

吹过北境的风染着凉凉雪意，将四周的哀嚎送到耳边，梅落时呆滞地听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一双手已不再是光洁的玉白，而是沾满夙央鲜红温热的血，那血没有滴落到地上，反而渗入她细腻的肌肤，融入筋骨脉络，连背上的寒伤都因此回暖几分。

仅余下令人头皮发麻的暖意，和大片赤红。

梅落时的视野忽然有些模糊，有什麽液体代替血流了下来，在地面点出斑斑湿痕。

她想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悲呼，手却哆嗦得擡不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