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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沥状似无谓地摆手。
然而梅落时不退不避,依旧直视着他,表明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态度。
无声对峙良久,廉沥终是败下阵来。
他迟疑一会,挥挥胳膊,令随行而来的弟子退出八方堂。
梅落时领会到他的意思,顿了顿,转头瞥一眼千玄。
千玄略一点头,紧跟着退了出去,顺道把大门关了个严实。
待堂内彻底寂静,廉沥示意梅落时在侧方圈椅落座,自己也就着她旁边坐下。
沉叹一声后,缓缓开口道:“万程呢,也曾年轻过,年少轻狂的难免犯些错误。黑蛟的事我亲自审问过他,他也跟我说了实情,只是这实情如若传出去,对器宗的名誉影响委实太大,我也是没办法,这才替他隐瞒了。”
说着,他倒了杯温香的茶水,示好般递给梅落时。
梅落时盯了那白玉茶盏片刻,又与廉沥浓黑的眸对视片刻,伸手坦然接过。
见状,廉沥漫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道:“当年我继位宗主之后,一度试图壮大器宗,改变原先那破落村子的样貌,但你也知道,器宗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就那些,就算我再怎麽夙兴夜寐焚膏继晷,能在原有基础上做出的改变也极其有限。我就想了出昏招——增加每期进入秘境的弟子数量,让他们别再捡什麽破斧子烂锤子的,多捡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当然,因为秘境有自己的规则,我自然不敢教他们拿多了,在规则允许範围内拿够了即可。”
梅落时觑他一眼。
然而廉沥并不羞愧。
他接着道:“因为进入秘境的人数过多,我又盼着他们都能把东西拿出来,所以得找个足够靠谱的人在里面带队。我就想到了万程。”
说到这,廉沥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平素意气风发的面容也依稀泛起些许沧桑。
他喝口茶水,润了润嗓,道:“万程他啊,是我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最放心的,我就一直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他来办。他办得很好,和以前的每一次任务一样出色。那时我何曾想过,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糊涂。”
他的音量越说越低,到了最后,也不知是悔恨,还是痛心疾首,亦或单纯为过往叹息。
廉沥停顿了许久,仿佛是在恢複心情,握在圈椅上的手反反複複松了又紧。
他仰起头呼出一口气,才接着道:“那只黑蛟的原身是一条鲤鱼,準确的说是一条锦鲤,天知道那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秘境里……反正万程是把它带出来了。”
“生物不属于秘境允许带走的範畴,他破坏了规则,自然也要得到惩罚。”
这关联着天罚的一字一句皆无比沉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听得梅落时神情肃穆。
只见廉沥面色灰败地看过来,空洞又隐约恐惧,“那条锦鲤因他而入了魔,变成了黑蛟。那黑蛟非同寻常魔物,你的封印封得了它一时,但它总有一天会破冰而出。
“相信我,我摸过天规的边缘,我感知得到。”
感应
梅落时看着廉沥恐慌的眼呆怔片刻, 随后猛得站起身,一把扯过他衣领——
“别说这些故弄玄虚的话!我的封印起码还能维持几百年,怎麽可能这麽快就被破掉!”她激动地喊。
那可是她以昏迷八年为代价释放的封印, 区区一条臭虫, 哪来的本事!
廉沥被她这番大动作惊得微愣, 少顷, 面上或愁或惧的神色皆烟消云散, 缥缈间化为寻常风範。他以长辈姿态轻拍两下梅落时薅住他的手,和蔼道:“小梅啊,别紧张,我不过提醒你一下那黑蛟的来历罢了,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 那也不用往心里去, 毕竟天这玩意玄得很,谁也没法说清楚孰对孰错, 是吧?”
梅落时瞪着他, 深吸两回气, 而后霍地松了手, 冷冷道:“周万程不可能随便打破秘境的规矩,你说他把鲤鱼从秘境里带出来, 那他这麽做的缘故为何?”
廉沥耸耸肩, 理所当然道:“还能为何?就他那悲天悯人的性子,要麽可怜要麽喜欢, 反正一心软就带出来了呗。”
“……”
梅落时盯他一阵, 转头便往外走。
“我要见周万t程, 现在就要。”她边走边说。
廉沥急忙跟上她步子,委委屈屈地摆出一副受伤状:“小梅, 你不信我?”
“别耍滑。仅凭你那模棱两可的几句话我怎麽可能相信?我要亲耳听周万程给我说道说道整件事经过。”
说罢,她倏地驻足,目光直刺廉沥英挺微黑的面庞,质问道:“难不成你想拦着我,不让我见他?”
廉沥霎时一哽,脸皮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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