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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半晌，他无奈道：“并非是我不让你见他，实在是他如今的状态……”

“状态再差也得给我讲清前因后果，这是他自己造的烂摊子。”梅落时没打算讲往日情面。

见她如此坚决，廉沥也只得道：“好好好，既然你一定要见，那我就带你去见他一面。”

*

阴暗潮湿的百米地下，冰凉的水珠滴答着落到地面，溅起无人关注的细小水花。

廉沥手持夜明珠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踏下台阶，将梅落时带向一处由吊绳悬挂着四处移动的方形铁笼。

见到那铁笼的第一眼，梅落时便不自在地止住步伐。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些不好的回忆。

她喉间略微吞咽几轮，眼神游移着问：“这是什麽？”

“浮舟。地下通道太多，基本都要靠这个行动。速度更快些，也不会迷路。”

廉沥握住嵌在墙上的把手，往下一拉，笼门便滋啦啦地向两边开啓。

他率先走了进去，转身却发现梅落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廉沥心下奇怪，对她招招手道：“进来啊，乘这个才能下到地牢。”

梅落时自然知晓。

然而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却令她不免有些犹豫。

上次进到这样阴暗的空间，还是夙央的寝宫。

再上上次，是被花相忆暗算。

……都算不得什麽好经历。

吃一堑长一智，她吃了两堑，也该谨慎点了。梅落时这般提醒着自己，努力无视掉心中因两次上当受骗而産生的窘迫。

不过器宗跟花无涧还有魔宫总归不一样，她是当着一堆人的面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更何况还有千玄在外守着。

再者廉沥和她都多少年交情了，信得过……大概。

抿唇纠结半天，梅落时终是迈步走了进去。

怎麽说都是她自己要来的，纠结来纠结去也没用，大不了进去后多提防点就是。

待她在浮舟内站定，铁门带着滋啦的声响複又合上，白皙的面容被挡在门后，随着浮舟下降逐渐湮没在黑暗中。

——如深海般无尽的黑。

空气静谧许久，忽然被廉沥玩味的语句划破：“小梅，问个冒昧的问题，你那个徒弟……哦不，师弟，好像是叫夙央来着？是不是喜欢你啊？”

他侧眸觑着梅落时，嘴角勾着微妙的笑。

梅落时闻言，淡淡向他瞥去一眼。

廉沥手中捧着的夜明珠依旧散发着幽幽辉光，映出他好似无所察觉的神情。

只见他仍旧挑着笑，继续说道：“我听万程说，当年望梅阁的人看到你被封冻，本来是要将你抢回来的，结果没抢过那位魔佛夙央。他那时候抱着你，整个人跟疯癫了似的，乘令长老几乎是拼了命都没能从他手里把你抢回来。”

“……”

梅落时顿了半晌，略显僵硬地将视线转回去，默默看着前方流动的黑，没回答。

“我审讯时候动用了点手段，万程还跟我交代了不少你们过去的事，比如——百年前秘境动蕩的那次。”

“你到底想说什麽？”

梅落时不耐烦地打断他。

廉沥见状夸张地往后一仰，“唔，生气了。”

梅落时飞过去一个眼刀，作势要动手。

“诶诶，别生气别生气，哈哈，你看你，都安安静静躺了八年，脾气却还是那麽暴躁。”

廉沥故作柔弱地控诉几句，随后道，“秘境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动蕩，除非有什麽跟天道相关的东西进去了，让它有所感应。”

他稍稍靠近梅落时，轻声地说：“那些碎片啊，也会想家。”

——哪个家？

——天上的家。

这话的内涵太玄乎，竟让梅落时隐隐发冷。

这麽说来，第一次的动蕩难道是因为夙央……？

如果当真如此，那他在花无涧所说的话还真不是弄虚作假。

西天梵境的佛陀成佛前曾在菩提树下冥思七七四十九日，飞升的那一刻，无上佛光照耀菩提树，使其成为了具有开化之能的佛教圣树。

若是夙央真诞生其上，那秘境感受到他的气息，会産生震动倒也无可厚非。

照这麽说来，花无涧也是天际碎片，花相忆却把窃取来的圣树枝干带到秘境，炼成了活人。

“……”

梅落时忽而一阵眩晕，忍不住垂首扶额，呼出一口颤抖的气。

她静了良久，摇头道：“夙央……那时仅有十六岁，怎麽会引发那麽大的动蕩？而且他什麽都没做……”

她兀自混乱着，是以没注意到廉沥深长隐晦的目光。

“……那条……鲤鱼，为什麽要吃夙央？它想变成龙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