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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很痛苦,他需要将疤痕一点点撕开展示给我看,无异于重塑自我。

肩上的毯子也滑了下去,我从他身上离开。

没有做太多设想,我就那麽打算接受原原本本的他,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反应,无论是惊讶还是其他什麽情绪。

正如他所说,他不要我骗他,如同我不喜欢他的谎言。

我将袖子一点点替他挽上去,记忆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我本以为会借此机会想起些遗忘的记忆。

但没有。

我还没有放弃想要找回记忆的事,但很遗憾,没有想起任何事情。

那天看到的伤痕,原来是这样的啊,我终于是知道舒博云为什麽不愿意让我看到手臂上的痕迹了。

疤痕像红色的荆棘一样爬满了他的手臂,委屈的,皱皱巴巴的皮肤,看起来很难过,所以我也跟着难过,伤痕的形状好像树根,诅咒一样地扎根在他身上,他怎麽不恨我呢,他该恨死我了。

可又自私的想,我不想他恨我,如果他恨我,我也会崩溃。

或许是隐藏的记忆给我的指示,我忽然就那麽没有征兆的哭了出来,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他的角度是看不到我的脸,但手上有我的泪水,所以他低下头,便凑近我的脸,确认我的表情。

“海时?”他伸出另一只手,擡起食指,给我蹭掉了划出来的眼泪。

可是这次我的眼泪不听话,他越擦越多,像泉喷涌出来,他便转而改成用手掌捧着我的脸,用拇指不停地擦拭。

我以为我会很成熟的,泰然自若地去当那个安慰舒博云的人,我会对他说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这根本不可怕,我怎麽会因为这个讨厌你。但我太自大了,我怎麽能忘了,如果没有我,他根本不会留下这些疤,明明我才是兇手,而这个兇手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麽,悠哉地在他受难的时候度过了很多岁月,舒博云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冤案的受害者,他等的根本不是一句没关系,而是我的对不起。

“不想让你看到,是怕你多想。”他好像叹气了,若有若无地,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地看不清,好像把耳朵也哭进了水似的,听力都有了问题,我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是舒博云把我捞了出来。

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如果没有我就好了,如果没有我——

“对不起,舒博云。”

我跪在他面前,趴在地板上,想要得到他饶恕似的,怎麽也不敢擡头面对他,只好盯着眼前的地板上,眼泪成湖泊。

舒博云却扶着我的肩膀说,没有你,我就坚持不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让我不要记起来,是因为这样吗?我明明什麽也没记起,就已经那麽难受了,我只能一遍一遍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舒博云。他跟我说过:没有我你根本不会遇见这种事情。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才对,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去找他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倾向。”我依然不敢擡头看他,“是我害的你,你却喜欢我?舒博云,你一定是疯了吧。”

“……”他把手放到我的头上,没有任何力度,就那麽轻轻放着。

印象中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动作,每次他将手放在我的发顶时,我都会有一种被宽恕过后的舒畅,宛若这是我们之间的赎罪。

“不,不是。是因为你,而且只能是你……”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我有些听不懂,疑惑地擡起头,疑惑地望着他,疑惑地思考他,他脸上没有我想象中的迷茫,反倒是那麽笃定,那麽认真,于是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再见你一面…只要再见你一面就好了。当时就只剩下这一个念想。”

-67-“你觉得呢?”

“海时,你觉得人死后会变成什麽?”

‘人死后会变成什麽’这个问题,是牛奶水蜜桃味道的。

南凃在抛出这个充满哲学的疑问时,我俩正站在租住的公寓阳台上,吹着风,往下看看,往上看,看地,看天,嘴里叼着从楼下小超市买的桃子味儿冰棒,有奶香,也有桃子的果肉,小时候,一到夏天,我就会跟着我爸去批发冰糕的工厂门口,一口气买一个月份量的雪糕,但大多都是绿豆,红豆,还有最传统的老冰棍,很少接触这种水果或者牛奶味道的。

所以长大后,我就不再吃比较传统的老牌子了,但凡有新上市的冰糕,新的口味,我都会去买回来吃。

“这个问题嘛——”我拖着长腔,不打算跟他油嘴滑舌,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会变成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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