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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当真是一位艺术家呢!或许,还是一位民族派。”
“您称我为‘艺术家’我很高兴。不过我并不是什麽民族派或者斯拉夫主义者。我只关注艺术,对于某些事物只凭感觉去喜爱或者不喜爱。而且话虽如此,我其实很喜欢随剧团去各地演出。这种漂泊的生活对我来说很有趣。因为只有离开时,你才会开始想念你所离开的人和地方。”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刚才流泪与其说是因为第一次与彼得堡和过去的生活分离,不如说是出于对未知的兴奋与向往。”
“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勇敢的姑娘。”尼古拉·彼得洛维奇笑着点了点头。
火车终于驶离了有人烟的地方,进入了广阔的的原野之中,窗外的风景变得荒凉而孤寂。在阵阵汽笛声中,在车厢内嘈杂的争吵声中,我仿佛又看见妈妈围着围裙蹲在逼仄的房间一角笑着看向我,她虚弱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涅朵奇卡,你将去往哪里?”
眼前匆匆驶过的树木在眼前模糊成绿色的波浪,如同命运的洪流裹挟着我不断向前。
外省的几场演出都很顺利。在特维尔城稍作休息后,我们便踏上了前往莫斯科的路程。去莫斯科的路上,我的心情同前几天大大不同了。那里有对我的生命意义重大的一家人——公爵一家,其中包括我心心念念想了将近八年的卡佳。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什麽样子,无法想象再次见到她时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我即将到达的地方有她的身影这一件事已经让我激动、紧张、几夜难眠。
在莫斯科歌剧院的演出反响很不错。三度谢幕后,掌声依旧不断。我深深感受到了作为一名表演者的荣幸。当自己的演出被观衆喜爱时,心情不仅仅是开心,一股深深的使命感会涌上心头。无形之中我会对自己更加严苛,生怕下一场演出出什麽岔子,让观衆失望。
我看着台下一张张笑容洋溢的脸庞,目光被一双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所吸引,那双眼睛闪着骄傲自豪却又神秘悲伤的光。突然,我感觉心髒像是漏跳了几拍——我猛然意识到,是她!
一别数年,她终于重新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的生命,我的公爵小姐,我的卡佳。
再次看见那张面孔的喜悦如暴风雨般席卷着我的大脑。我的心比八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跳动得还要剧烈。我站在原地,周围的一切在眼前虚焦,仿佛都与我无关了。曾经幸福的回忆扑面而来。我那狭小心胸里因无端的想象而萌生的对她的嫉妒与怨恨顷刻间灰飞烟灭。我的爱瞬间複活了。
但与我的目光撞上的那一刻,卡佳并没有流露出和我同样的兴奋,反而显得有些紧张和慌乱。她避开了我的目光,侧着身子从观衆席快步离开。
我不解地目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自觉上前走了两步,一阵温热的气息颤抖着经过喉咙,因激动而有些发木的嘴唇自觉张开,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从心底、从唇齿间飞了出来。
“卡佳!”
前排的观衆顺着我的目光朝卡佳的方向看去,有几位打扮时髦的女士看见卡佳后笑着议论了两句。卡佳依旧没有理会我。我不可能认错她,那一定是她。她怎麽了?她来看我的演出,却又不愿意理我?
我拽着演出长裙从舞台上跑了下来。我在人群中挤着向前,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又从我的眼前再次消失了。我跟在她后面来到了剧院门口,卡佳上了马车,轻轻拍了一下马车夫的肩,示意他快走。我继续唤着她的名字跟在后面。
时值隆冬,纷乱的雪花落在我的肩膀和脖颈上。
马车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卡佳回过头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她朝我喊道:“您这是要做什麽?”
“卡佳,是我,你的安涅塔。”我跑到她的马车旁,擡头望着她,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是您,您现在可是有名的歌手了。”
“我做歌手你不开心吗?为什麽要躲着我呢?你不愿意和我继续做朋友了吗?”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卡佳,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我总是梦到你、想到你。”
“我没有不开心。相反,我为您感到高兴。只是,”卡佳停顿了一下,把嘴唇咬得发白,“您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祝您以后演出顺利!现在请放我走吧。”
“卡佳,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要这样说?”
“安涅塔,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只是现在我们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一切都时过境迁啦。”
“我明白。可我爱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难道,你不再爱我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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