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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口酒,“亲爱的,我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你还在玩玻璃球呢。”

“什麽样的人会被你喜欢呢?”

“男人和女人,只要是我认为美的。”她坦蕩地答道。

我为她的坦蕩感到惊讶,却又觉得这正是黛西会有的回答。

“不过,不仅要外表美,还要这里美。”她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心髒的位置。

“听谢尔盖说,你曾经为好几个女歌手写过作品,你喜欢她们吗?”

“当然,她们可是我最初创作的动力。”黛西挑了挑眉毛。

“那为什麽分开了?”

“她们都渐渐嫁人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窗台上突然飞来一只鸽子,波斯猫一个机灵想要扑上去,鸽子飞了。

“你想过结婚吗?”我继续问道。

“我不会结婚的。”她语气平静且坚定。

“为什麽?”

“婚姻的受益者只有男性。而且,现实生活中幸福的婚姻太少了,就算一对夫妻表现出幸福的样子,谁知道他们内心真正的感受是什麽样的呢?我曾经有一位同行前辈,他也是剧作家,她的妻子是一位作曲家。这位丈夫平时工作繁忙,他的妻子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全心全意照顾丈夫的工作和生活。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剧作家创作颇丰,在业界获得了非同凡响的声誉,而他的妻子为了生了十三个孩子。外人无不称赞这位剧作家和他的妻子,认为他们是最完美、幸福的一对。可人们在称赞这位妻子的时候,是把她作为着名剧作家的妻子而称赞的。没人记得她曾经也是一位优秀的作曲家。而且,几乎没有人提及这位妻子生养了这麽多孩子的辛苦以及她放弃自己事业的无奈。没错,说不定人家心甘情愿这麽做,是我在这多管閑事。可设身处地地想一下的话,她真的没有过一丝的后悔、无奈吗?为了所爱的人就一定要牺牲自己吗?一定要牺牲女性吗?这是真的幸福吗?反正我无法理解,永远无法理解。这还只是一个例子,还有成千上万不知名的‘妻子’在婚姻的水深火热中煎熬着,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

“我理解你所说的一切,因为我的母亲也是这那样一位妻子,只是她比剧作家的妻子更可怜可悲,因为她的牺牲并没有换来我继父的爱和幸福的婚姻,她一辈子都生活在苦难之中。她去世的时候躺在一张堆满破衣服的床上,我继父甚至没有为她举办葬礼。她就那麽悄无声息地死掉了,没有人记得她,除了我。其实,我对她的印象也已经模糊了。”

“对不起,让你回想起了伤心事。”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黛西慢悠悠地摇着高脚杯。

“没有。”我倔强地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又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有。”

“怎麽了?”

“我突然不知道什麽是爱了。我本以为我知道,我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可现在我发现一切都如此虚幻,一切都仿佛是我的想象。我的大脑一片混沌。”

“亲爱的,爱不是一个抽象的词彙,不需要你去单独理解它的含义。当你有了具体的爱人,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我以为我在爱具体的人。我爱卡佳,爱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耶夫娜,还有她的孩子,我还爱你,我的朋友。可我为什麽还是如此苦恼?”

黛西神秘地笑了一下,“你的公爵小姐最近怎麽样?”

“好得很。”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黛西一副洞若观火的样子。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爱具体的人比爱想象的人难多了。很多人觉得自己在爱具体的人,但其实并不是。你要接受他/她的普通,他/她的世俗,他/她的一切缺点——懦弱、胆怯、自私等等,你要接受爱你的他/她,以及不再爱你的他/她。总之,你要透过外壳看见最真实的人性,然后仍愿意接受这样的他/她,不是那麽容易的。”

“接受不再爱我的她,”我嘀咕道,“人家都不爱我了,我的爱还有意义吗?”

“当然。我一直觉得,爱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在爱别人的过程中经历的那些小鹿乱撞、欣喜、害怕、犹豫、自卑、期待、向往、跌落深渊、痛苦、释然会在你的身体里孕育、成长,使你成为全新的自己。外人可能看不出来区别,但你自己一定能感受到。我有时候想想二十岁时候的自己和现在有什麽不同呢?不同还是挺大的。曾经我很希望能回到二十岁,现在不这麽想了。”

“我好像明白了,又有点不明白……黛西,你还记得公爵丧宴那天吗?你跟我说害怕别人的离去。现在呢?你还害怕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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