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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莲州:“我耍你干什麽?”
岑云谏很想靠近他,可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案,他总不能把桌案给掀了,他倾身直至桌子边缘抵住了他的上腹,他问:“什麽上一世?你在说什麽昏了头的话啊?”
澹台莲州更尴尬了,他硬着头皮说:“本来下山前想跟你说来着……后来嘛,走都走了,感觉没必要,幽幽怨怨的也不大体面。”
岑云谏:“说什麽?”
澹台莲州:“我从二十岁起的人生是再世为人,活第二遍。第一遍的时候,那个,你把我杀了。”
岑云谏掷声如雷:“荒唐!”
澹台莲州耳朵被他骂得疼,连忙伸手揉了揉耳朵:“你冷静点。”
他实在是太尴尬了:“这……现在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啊,数千万百姓,还有昆侖的生死存亡,哪个不更重要?岂能把时间浪费在谈论你我那点微末小事?”
岑云谏却不依不饶:“你先给我说说清楚。”
“怎麽说呢……”
澹台莲州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对此他毫无情绪,正如他在二十岁的下午醒来时一样。
都已经站在彼生对岸了,谁又会真切地代入啊,每次想起来他只觉得那个自己恋爱入脑,天真蠢笨,不大可爱,是他恨不得藏起来的黑历史。
“一言难尽啊……”澹台莲州想来想去,想到个办法,他说,“这样吧,你直接对我用搜神术好了。反正我说的你也不大相信。不如你亲自来看,看过以后你就知道。也节约时间。”
却见岑云谏说:“你知道被施展搜神术以后会很痛苦。”
澹台莲州说完,已经自顾自地把桌子给搬开,挪到了岑云谏的跟前,近至抵膝的距离:“行了行了,不就头疼几天吗?”
澹台莲州看了一眼他的手,说:“别拖延了,开始吧。”
岑云谏静默须臾,擡起手来,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澹台莲州的太阳穴上将灵力一点一点地钻进去。
脑袋像是被劈开一样,澹台莲州疼得一颤,冷汗一下子涔涔冒了出来,但是他咬牙忍住。
岑云谏侵入到他的神识海中,诸般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没有慌张,冷静地逐一看过去。
澹台莲州的十年凡间生涯历历在目。
他的释然,他的快活,他的潇洒,他的满志踌躇,他的自责自抑,他在凡间交到了朋友,有了信衆,无数的男男女女对他说爱。
看来看去,唯独没有对自己的半点思念。
再往前,就是两条胡乱绞缠在一起的岔路。
岑云谏睁开眼,看了一眼澹台莲州,澹台莲州已经脸色煞白,汗如雨下,他说:“我还要再往你的意识海里钻得更深一些,很疼,你得忍一忍。”
澹台莲州轻轻点了下头。
岑云谏凝神,剑气一劈,终于,豁然开朗一般,他看见了澹台莲州所看见的——
尸山血海,烈焰炼狱。
翠羽鸟妖达骨丹抓着澹台莲州,与他喊话:“仙君,你的道侣在我们手中,若想保他性命,拿被你们抓去的魔将来换。”
他说:“我不可能拿一个魔将去换一个凡人。
“与其叫他落入妖魔手中,被你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堕入魔道,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他。”
话音未落,澹台莲州的心口裂开,血涌了出来,就此毙命。
他的尸身慢慢变凉,声音却在继续传入他的耳中。
达骨丹被溅了一脸的血,难以置信地道:“这是你的道侣,你也说杀就杀?”
他抓着失去灵魂后软绵绵的尸体,慌张地想要把人救回来,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我弟弟呢?我弟弟还活着吗?”
岑云谏反问:“我留他活着干什麽?”
达骨丹愣了一愣,旋即狂笑起来,咬牙切齿地问:“那把他的尸体还给我总可以吧?我用你的道侣的身体来换。”
岑云谏想了想,寒声问道:“你这是在学我们吗?你们妖魔何曾有情意了?”
达骨丹:“情意是什麽很高贵的东西吗?”
岑云谏不再答话。
达骨丹意识到了什麽:“哦,他的尸身你没有留是吧?是了,你们修士抓住妖魔,永远是剥皮抽筋,铸剑炼丹,我弟弟那麽厉害,他身上的哪怕是一根羽毛也有法力呢。哈哈哈哈。”
说罢。
他大喝一声:“小的们!开餐了!这儿有一块好肉,待我细细地分好,赏给你们一块儿吃。”
……
岑云谏站在断崖之沿,看见无数条锁链从崖底延伸出来,长在澹台莲州的意识海中,束缚在灵魂上,要把他给拖下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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