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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瑜又谢过他体谅。

羊瑜更衣梳妆,司马师没有避出去。

司马师不避,羊瑜也不拒绝。

他全程看着她洗漱过,换好衣服,又去镜前坐下,出声道:“你倒是大方。”

羊瑜笑一笑。

司马师便站起来,去她身后站着,往镜子里看。

羊瑜见镜子里多了个男人,心里没防备地一痛。从前闺阁中,坐于妆镜前,也曾幻想过多一个人入镜。却并非眼前这个。

她微微垂眸,视线错开那人影,对着镜中笑问道:“夫君可肯为我择钗麽?”

司马师伸手在她妆台上划过,选了一支双股金雁钗,又择了一枝金摇叶、一副明月珰。

他亲自为她簪戴,一手扶着她发髻,一手试探着将钗送进去,一点都没勾散她头发,也没有刺痛她。动作娴熟,显然是做惯了的。

更不用说他选择钗环的式样。

临去敬茶,司马师又特意嘱咐了,叫人给她换了软底些的鞋,说母亲那里规矩大,恐怕她要站许久。也说了,母亲只是严厉些,并没有苛待的坏心,请她暂时忍耐过这一日就好。

“要站许久”。司马师知道“要站许久”,是因为谖容当初真的站了许久麽?谖容只那样“站”了一次,还是日后常常“要站许久”?

他若真的心疼,开口在母亲面前为她寻一个理由,提前走了便是,站都不必久站,何必换鞋?

往好处去想,或许当时司马师曾开口为谖容争一争,只是对自己懒得费力,所以才拿鞋子敷衍。

但无论怎样,羊瑜面上笑着谢过夫君提点。

中堂敬茶,将司马家长辈平辈小辈们一一见过。

谖容的公公,像一只笑面的老狼。

谖容的嫡婆婆,像一头满脸横肉的虎;庶婆婆们,都像华丽而贪吃的貂。

谖容的小叔们,都像精明的豺,各有各的精明处,从目光里透着。

谖容的妯娌们,都像滑不溜手的漂亮狐貍。

谖容的孩子们……孩子们一个个被引到她面前相见,斓儿、玫儿、敏儿、斐儿、致儿……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有她的影子。斓儿眉眼像她,光辉熠熠,神采飞扬;玫儿脸形像她,小方脸,娇俏又不失棱角;敏儿鼻子像她,高挺英气;斐儿嘴巴像她,朱樱润泽;致儿五官单挑出来都与她不相像,但凑在一起,却宛然就是小时候的她……她们是谖容的孩子,她们站在这,就好像谖容活生生站在这。羊瑜的眼里涌起泪涛,生生忍住了,只亲昵地拍了拍最大两个孩子的肩膀。

大人们散去,孩子们也带下去,只留下婆媳二人训话。

张春华力赞夏侯氏,说有名门之风,端庄得体,大方周全,帮忙打理着家里上上下下,事事亲力亲为,孝敬公婆,体贴夫君,友爱妯娌,又将孩子们教养得极好。只是没有福,年纪轻轻中了时疫,不幸去世,全家上下无不痛惜追念。

羊瑜听进耳朵里,毫无感动,只有一阵一阵的心惊、一阵一阵的心痛。

那个活泼明媚、仿佛阳光下春风般无拘无碍四处驰骋的谖容姐姐,嫁进司马家后,竟是过着这般循规蹈矩、劳心费力的日子麽。

六年里诞育了五个孩子,还要操持这麽大的一个家。若非那盏灯的蹊跷,说她是积劳成疾而死,都不奇怪。

张春华转而说起吴氏,便尽是贬低之辞了。虽然明面上仍端着大家体面,未将话说到十分露骨难听,似是要维护吴氏面子的意思,但听她的婉转说辞,吴氏“七出”之条,都占尽了,连“淫”字都犯着,说是在小叔们面前不庄重。

张春华说完前面两房媳妇,羊瑜恭恭敬敬听罢,不用婆母明示,便自己开口说要以夏侯氏为表率,以吴氏为鑒。

张春华便笑道:“经了昨晚的事儿,我就知道,你啊,聪明懂事,比夏侯氏、吴氏都要强!我是放心你的。”

然后又说这家里的规矩。

羊瑜一条一条记住。

说完,张春华笑道:“好孩子,昨儿一番劳累,夜里没休息好,今早上又一大早来行礼,听了我这番唠叨,快回去歇歇罢。”

羊瑜心下忖度,这婆母并非慈爱人,忽然慈爱起来,大概不是真的,便笑着推辞道:“媳妇年纪轻,哪里那麽容易疲乏?且正想着跟母亲学学治家的本事,将来好替母亲分忧。”

张春华又劝她去休息,羊瑜仍是说“小辈哪有不顾长辈、专顾自己的”。张春华便笑着点点头,招手道:“那便来陪我说话罢。”

羊瑜走近前,张春华拉过她的手,引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仔细端详,赞她美貌,又道:“你娘家陪嫁来的簪钗虽好,插戴法却不衬你。”说着上手,亲自将那金雁钗取下,改在另一边。又叫仆妇取一对攒金珠叠胜来,给她戴上。侍女捧来一面柿蒂八凤铜镜,照给羊瑜瞧。羊瑜忙起身福一福,谢过婆母。张春华又拉着她的手,笑吟吟说话,好生亲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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