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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徽瑜扑倒在地上,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谖容姐姐……”她伏在锦被上失声痛哭。

“阿瑜。”有声音轻轻地唤

徽瑜擡起头,终于再次看见了谖容的影子。

自从两人绝交,一别九年;自从新婚时火中一见,再一别,又已是十六年了。

她如今已是中年妇人,而谖容音容不改,仍是旧时模样。

徽瑜有太多话想说,可是往事太过複杂,饶是几年里她心里打过无数次腹稿,此刻重逢,话语也尽数哽在喉中。

“傻阿瑜,你不能让他死在这里。”谖容泪盈盈望着她道:“他死在这里,你怎麽办。”军中此时若主帅暴毙,诸人必如丧家之犬,一击即溃。

“我可以见到你。和你一起。”徽瑜说。

“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阿瑜。”谖容轻轻拂拭她脸上的泪。

“活着……”徽瑜苦笑:“父母早逝,挚友枉死,情爱幻灭,没有子嗣,弟弟早已成家立业,我在这世上没有牵挂。”

“你半辈子都是为我,后半辈子,我想让你为你自己而活。”谖容拥抱着她,说道:“我会让他慢慢地死,等他死后,你就把我们都忘了。天地广阔,羊徽瑜一身才学,该于此间好好儿活着。”

“你呢?你之后会去哪?”

谖容微笑着望向她,说道:“我在你的名字里,你在哪,我就会在哪。”

司马师左眼眼球脱落,触发炎症,很快殃及全身,一病不起。为免病情扰乱军心,他日夜紧咬绢帕,蒙于被中,生怕呼痛之声逸出,走漏消息。也不敢轻易见人,只能由羊夫人做主,代发军令。一面命左长史司马琏率领八千骁骑,于左右翼夹击敌军,将军乐綝督步兵继其后;一面移兵许昌,遣人密携符信至洛阳,召司马昭前来接应。

此后之事,史书有载,天下皆知。

[番外]旧事(一)

太和五年某日。司马师不记得具体日期,但记得那天回房,见桌上晚饭是他和她都爱吃的菜:羊肉牢丸、菰菜莼羹、鹅炙、菰饭、橡米粥,还有佐粥的冬葵小菜。

其实莼菜他本是不爱吃的,因她爱吃,他便总是让厨房做,他跟着隔三差五吃上一口,日子久了,也渐渐习惯甚至喜欢上了。

她今日比往常要静。

司马师进门便感觉到了。他一面随便说着些琐碎的事,一面等她开口。

“子上送来了些桑葚,特意嘱咐了别让你多吃,这东西虽甜,吃多了却伤身。”

“替我多谢子上。”她微笑道。若在以往,她是会很高兴的。但今日始终寡言少语,只在他说些逗乐的话时温婉地笑笑。

他是有些心虚的。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嘱他今日朝会上不要同哥哥争执,他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虽然这次没有吵架,但到底会惹她伤心生气。司马师想一想,觉得愧疚。

偷眼打量她,却见她看他的眼光比平日更加深沉温柔。

他一向知道她爱他。但今日她目光中爱意的浓稠反倒令他隐隐不安。

那目光好似要与他诀别似地。好像生离死别之际,看爱人最后一眼、将爱人刻进心底似地。

于是他决定询问。一边挽着她去落座用餐,一边笑问:“怎麽啦?今日谁惹我们夫人不高兴了?是哪个竖子?可别是司马家的大郎罢?”

夏侯徽被他逗得忍不住一笑。但很快嘴角笑意的弧度又变浅。她轻轻笑嗔道:“快吃饭罢。今日又回来晚了。你不饿,我还饿呢。”

“是是是,夫人教训得是。”他笑着往她碗里添菜。

“都给人堆满了,怎麽下筷嘛。”她又笑。这一笑,终于有些往常的俏皮娇嗔样子。

司马师稍稍放心,笑道:“总是自己筷子使不利索还反过来怨人。”说着夹起一片鹅炙,送到她嘴边。

“哼。”她笑着白他一眼,樱唇轻啓,收下他的殷勤。

她吃得不多,早早停筷,只目光贪恋地看着他吃。

撤了晚饭,司马师说要陪她下楼去散步。夏侯徽心事重重,婉拒道:“你陪我就在屋里坐坐罢。”

司马师微笑道:“好。”揽着她去榻边坐下,问她:“今日身子不舒服麽?哪里不舒服?可要请人来看看?”

夏侯徽偎在他肩膀,轻轻摇头。

“那,是孩子们不乖麽?”

夏侯徽笑叹道:“我自己小时候淘得很,总是闹爹、闹娘、闹哥哥,现在这些小东西们闹我,是向我讨债呢,我哪里好意思抱怨。”

司马师张口想说夏侯玄以前提起的谖容小时候的趣事,但因为近来夏侯玄与司马家在朝堂上沖突愈演愈烈,他便改口未提,转而笑道:“她们再敢闹你,告诉我,我来管。我从小便是乖孩子,谁也不欠,最有资格管她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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