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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世代文臣风骨,唯独出了个王卓殊这样不服管教的儿孙,棍棒之下出来的纨绔子弟,人人都能说他是条劣根,不肖子孙,可他却偏偏做了个保家卫国的武将,那是王家几世几代才生出来的将星。
大理寺关押了王龚,而在大理寺任职的王卓熙则被暂时革了职,叛国的罪名扣在了整个王家的头上,圣旨传到王卓熙跟前的时候,他还在大理寺审案,下一瞬,自己便成了一个罪犯。
昏黄的落日洒在皇宫的石板路上,照得宫殿上的瓦片一片金黄。
来人衣着官袍叩首在御书房前,死活也要见一见皇帝。殿外侍奉的太监要他赶快走,说陛下此刻龙颜大怒呢。此时的丰隆帝,得知萧云山病情更重了,西境军又死伤惨重,几乎是打了败仗,王卓殊又投敌叛国,几件事情同时送到他跟前,将他的心绪全都搅成了一团乱麻,偏偏此时,外头的王卓熙非要求见。他是看在王卓熙是大理寺顶梁柱的份上,又是洪昌年间连中三元的人才,他身为皇帝有惜才之心,才只是将王卓熙革职,还没有关进大牢里。
如今这人才却要在殿外胡搅蛮缠。
王卓熙为官这些年,看得明白朝堂之上的局势,朝廷内有多少人不是向着西境军的?有多少人不是眼巴巴等着沙崧军犯错的?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砍断徐清淮的羽翼,其中也包括丰隆帝。
没有人愿意王家好,没有人愿意王卓殊好,他们只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所以此案若是交给他人审理,结果有几分可信?到时便再难翻身了。
他望着御书房的方向,叩首在地,高声道:“大理寺少卿王卓熙,痛陈冤情!舍弟年幼便怀大志大谋,忠君为国而远赴边疆,从未有过谋逆之心。臣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查明真相!臣愿以头上乌纱作保!”
殿内没传来其他,只听一声茶盏碎裂的声响,在告诉他,皇帝不会一直忍耐他。可他却巍然不动,直直地又磕了下去,直到额上已经磕出了血,将石板也染红了一块。
一个脚步声自远处而来,墨绿色的官袍站在了王卓熙的一边,对着太监说:“御史大夫秦通求见圣上,劳烦公公通禀一声。”
太监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出来,恭敬道:“秦大人请吧。”
只听王卓熙再一次叩首,扬声道:“大理寺少卿王卓熙,痛陈冤情!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查明真相!臣愿以头上乌纱作保!”
秦通的脚下一顿,垂着眸子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人,只一刻,恍若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人应该也这样跪在御书房前痛呼过。洪昌帝将他贬斥,他的冤情无人在意,只能跪在此处叩谢皇恩。“大理寺少卿谢如烬,叩谢隆恩!”
秦通进了御书房,瞧见地上茶水的残骸,丰隆帝已经忍无可忍,说:“若非看在他有盖世之才,朕早已命人将他关进大牢!”
其实皇帝也不确定王卓殊是否真的谋反,否则也不会有所顾忌,生怕将王家逼到绝路,再忽然峰回路转,到时候却已经寒了王家的心。毕竟他心里也有疑影,王家身在京城,王卓殊又怎麽会公然叛国?
秦通道:“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王家谋反之事还没有定论,且不说谋反一说是真是假,就是说他带着万石粮食,那也得有粮食的来处啊?总不能凭空捏造出来,故意扣到他头上吧?”
丰隆帝闻言蹙眉,思忱了半晌。他从未给沙崧军批过粮食,难怪了这些日子沙崧军还能这麽有气力,这倒是跟隶州有些关系了。他一边恨着夏浩瀚的无能,一边又恨着徐清淮的本事滔天,实在是难以制服。
丰隆帝沉沉喘了口气,想到这一点后便将秦通遣退了下去。秦通微微颔首,退出去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道:“陛下何不见一见王少卿,即便陛下没有原谅王家的意思,也最好是打消了他的执念,叫他莫要再来烦扰陛下了。”
丰隆帝见了王卓熙,说:“王卓殊即便没有谋逆的事情,也有忤逆圣意之嫌,连带着整个沙崧军都在背着朕暗度陈仓,私运粮饷。将士们的粮食,朕绝不会亏待,要多少朕都能给,可一定要是朕给,因为朕才是大昭的皇帝,朕手中之棋必是要为朕所用,朕的兵要听朕的调遣。你是大昭的臣,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王卓熙能明白一切,自古以来皇帝统治天下,靠得便是纵横谋略,叫臣下相互制衡,以及执掌兵权,便一定要打压脱离自己掌控的人。下面的人皆是棋子,自己遭受的一切皆称之为天命,实际上都是人皇之命而已。
天不会下棋,但是人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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