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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重来一世,方蔚筠还未曾和卫岚在沙场上交锋,如今也应是未识之人。

方蔚筠也当作不知道来人是密令的王子和公主,就目不斜视地路过。

卫岚向来警惕。在见到方蔚筠时虽不知晓他的来历,但习武之人和旁人都是不同的;经历了昨夜的袭击,便知晓叶利城也并非落脚之地了。

方蔚筠出去对面的药铺照着方子抓了药,又添了二十钱让药铺的学徒熬了药制成药丸,今晚他便过来取药丸。

他思量着要啓程赶返江东,千里之行前路漫漫,明瑛的病情也不稳定,带着药丸有备无患。

回到客栈,明瑛还侧卧着沉眠,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方蔚筠俯身想要给他擦汗,却听见他在睡梦中似在低喃着什麽,梦魇缠绕。在方蔚筠触碰到时,明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揪住他衣摆的一角:“不——求求你——”细弱纹丝的声音在喉底呜咽着,方蔚筠只能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二哥——”明瑛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中涌出。

这还是离开神殿后,他初次无故吐血。

眼前的世界好似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他睁着眼,却什麽也看不清了。

方蔚筠忙取来银针,在几个大穴上施了针,才堪堪止住吐血。

明瑛侧躺在床上,满目哀然。

不知他做了什麽噩梦,才会引得气血攻心,但想来应是和明琂有关的。

“我这病好似愈发严重了。”明瑛用帕子掩着,怅然道。

“可是做噩梦了?”方蔚筠一边为她抚着后背,轻声问起,“我去配几味安神的合香,放在炉上熏开气味,也能安神好梦。”

明瑛精神不佳,侧躺着听方蔚筠絮絮说着,又迷糊的陷入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

兴许是昨夜见了血,他又梦见前世的云川之畔,薛崇渊牢牢地将他禁锢在怀里;追赶到云川的追兵将明琂围困在云渡上,薛崇渊下令直接将明琂乱箭射杀。

他眼睁睁地看见明琂中箭,坠入云川。

那一刻他猛然推开薛崇渊,跟着明琂一起跳进二月春微冰雪初融的云川。

江水没过身体,世间陷落寂静。

明瑛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了。

天色已暗,从午后外边就下了雨。

方蔚筠去药铺取了药丸回来,顺道在街边卖了一些窝窝干粮带上。

回来时再次在客栈大堂碰见了卫岚和华瑶公主,两人带着随从似是打点妥当了行囊,準备要出发上路了。

方蔚筠不与他们对视,就匆匆带着药上楼。

明瑛虚浮无力地起身,披了青袍出来,就见方蔚筠推门进来:“方师兄!”他虽仍是虚弱苍白的模样,却比之前略显精神了。

“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方蔚筠将盛着药丸的瓷罐放在桌上,便要给他把脉问起。

“睡了许久,都挺好的。”明瑛拢着袍子,低咳了一声,“方师兄,我们何时啓程回去?”

方蔚筠只能先说:“我在药铺煎了两贴药制成药丸,正好路上带着。我不给你把脉,你觉得自己身体怎麽样?”

明瑛用右手搭在手腕上,触到虚沉的脉弦,就垂眸不言了。

见他如此神情,方蔚筠心下明了。

他也知晓明瑛的心思。正因为明瑛自知时日无多,才迫切想要回到江东。

备好了行程物件,方蔚筠便决定次日啓程,以免夜长梦多。

明瑛坐在马车里,怀里揣着和月匕,便觉得很安心。

一路上都很顺利,战事未起,北地平和。

回到江东也不过半月之余,明瑛枕靠在马车里假寐,嗅到几分故土的气息,才卷起帘子探看外边。

刚过了云川,他还能听见江水湍急、拍打江岸的声响。

想到不日将再见到两位兄长,明瑛才觉得多了几分欢喜,尽管这个世界两位兄长都不认得他了。

而他也会再见到薛崇渊。

想起此人,明瑛便觉得一阵闷痛。

但也无需他太忧心,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等再见到薛崇渊时,和月匕必将见血,之后就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到了江东,明瑛便起意与方蔚筠分道而行,也不会令旁人以为他和方蔚筠同道;毕竟他要做的是杀人之事,不好牵连方蔚筠。

方蔚筠却看出了明瑛的心思,一语道破:“华熹,你是要去见薛崇渊吗?”看见明瑛不语便说,“我既然都带你回到江东,当然知道你会去见他。”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薛崇渊身在何处。

薛崇渊也重生回来了,他就是不可控的。

“五日后就是小灏的周岁宴。他一定会去明府的!”方蔚筠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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