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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尾巴还剩下不少的线,缝好祁广的衣裳够了。

祁广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隋宁远半靠在床头,长发绾过耳后,手中拿着他的衣裳在缝补,嗐了一大跳,忙道:“主人家,这种事怎麽敢劳你帮俺!”

“你自己来也可以。”隋宁远擡眼,“你会吗?”

祁广顿了顿,脸颊红涨,磕磕巴巴道:“这...俺倒是不会,从前在家的时候是舅母帮俺缝的,俺都是做些外面的粗活,没学过这些。”

“猜你也是不会。”隋宁远笑笑,“那就别啰嗦了,我虽然手艺不佳,但这些年来自己缝补多了,已经摸出些规律来,还是能勉强应付的。”

原先北姑在的时候,隋宁远当然也是不会这些针线活计的,这东西还是十二岁那年骑马摔断了腿,躺在床上终日无聊,林翠莲又明里暗里克扣着他的用度,索性找了个宅子里伺候的婆子,向她取取经,学了些皮毛。

男人这方面天生不如女人精细,隋宁远也只是学个大概,真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还能用上。

祁广手足无措,擡手搓了搓后脑,又搓了搓发热的脸,最后闷声翻出红烛来点上,说道:“主人家借着烛火缝,小心伤了眼。”

隋宁远淡淡应了。

祁广仍是坐立不安,从前只听说过自家媳妇给缝衣裳,再不然也是老母做这事儿,怎的如今反倒是劳动如此矜贵的主人家替他缝补,这...实在是羞人。

终于隋宁远咬下线头,笨拙打个结,笑道:“应当可以了,我眼神不好,歪歪扭扭的,你凑活着。”

祁广拿过来,哪里敢挑剔,连声道谢。

从前在大舅家里住着的时候,舅母虽然手艺好,但每每给他缝补衣裳时都是万般不情愿,嘴里骂骂咧咧,说他生来就是个麻烦人的,祁广于是小心翼翼,有时候衣服破了也不敢说,就凑活着穿,省得挨骂。

从不曾想有一天,会有人主动惦记着帮他缝补。

“只可惜我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等你将来娶个媳妇,手艺肯定比我好得多。”隋宁远收回针线,浅笑道:“那时候再让她把我这拆了,重新缝补一遍,贴个里子,绣点花样,能跟新的一样。”

这个年纪的汉子提起“媳妇”这二字,大多抓着脑袋,闹个红脸,心中眼中是无限憧憬,隋宁远原以为祁广也该是这样的反应。

谁知祁广听后浅浅皱眉,愣了愣,表忠心似的突然道:“主人家,俺没想过要娶媳妇!”

第015章 被褥

“吓我一跳。”

隋宁远哭笑不得捂着心口,不知道这汉子干什麽突然这麽大反应。

“翻过年来,你就十八了,按说成家都算晚的,我那庶弟今年刚十六,夏天时候也已娶了妻。”隋宁远当他是害羞,温和笑了笑。

若是北姑在的话,应当也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婚配吧,他或许也能在隋辉的年纪就遇上个可心的人,一路伴着他过踏实日子,而不用这样孤单一人,遇上祁广之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现在也不急。”祁广瞧着他的眼睛,“俺没有本事,兜里没有半个子儿,娶了姑娘也是让人跟俺受苦的命,所以俺不琢磨这些事儿。”

“以后再说吧,会有的。”隋宁远收起针线筐,撩了撩他散在肩膀上的长发,算一算日子,明天若是有空,该烧些热水来洗头了。

本朝男子的发型大概有两种,一种是长发及腰,再用冠冕高高束起,走起路来长发飘逸,颇有魏晋遗风,很受世家大夫、达官显要的喜爱,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麻烦,梳洗一次,往往需要下人伺候,还要抹一层发油打理着,普通百姓可伺候不起这样的发型。

因此,大多数平头百姓的发型就简单许多,齐着肩膀剃短,随意拿个发带汗巾束着,更有那不甚在意的,便干脆剃短剃秃,干起农活来更是方便。

就像祁广,他的头发便不长,短青的发碴大约只有一寸长,板正利索。

因着这头及腰的黑发,隋宁远每次洗澡沐浴时都要大费一番功夫,盲着眼睛,还要烧几盆热水,伴着皂角仔细搓洗,往往要大半天才洗净,但饶是这麽费事,他也不曾舍得剪下他的长发,极尽所能,仔仔细细养着这一头如瀑青丝。

晚上躺下,祁广吹灭了红烛,说道:“主人家,家里面头的红烛用完了。”

隋宁远才想起来,买棺材那天时家里面剩下四根红烛,这几天每天晚上用去一根,确实已经没了。

“红烛不用我们自己花钱采买。”他道,“既然林翠莲答应不少我的,那我大方伸手要就是了,明天我告诉孙小舟,让他后天送来就是,不花我们自个儿的银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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