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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影影,屋外噼里啪啦都是附近小孩儿放炮的声响,从阳城县一直传到这儿来,外头不知何时又下了大雪,将他们的小院整个盖得银白素裹,显得静谧而祥和。

小广贴着耳朵,被炮仗吓得呜呜叫唤,一开始还趴在隋宁远脚边,后来实在是吓得发抖,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隋宁远便将他抱到腿上,揣在怀里吃着饭。

“想想你来时还是立冬那日,这转眼也过了三四个月,这阵子发生的事儿太多,我原本想说点什麽,但是真要是举起酒碗来,反倒是忘了要从哪一件开始说。”隋宁远笑了笑。

祁广小口抿着酒碗里面的酒液,低头回想着三个月的时光,他不是个喜欢歌功颂德的人,自己做了多少辛苦的活儿倒是忘得差不多了,要说他过去这年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真的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他的主人家,这比赚了多少银子都值得骄傲庆祝。

“所以最后思来想去,我也不说什麽了,反正你和我不用客气那些有的没的,饮酒就是了,饮完了酒多吃菜。”隋宁远笑得温柔。

祁广擡眼便能看到隋宁远烛光之中漂亮的眉眼,比什麽美味佳肴都要下酒,就那麽瞧着他,不知不觉,自己就灌了一碗下肚。

“主人家。”祁广低了低头,手指在裤缝上一搓,酝酿半晌问道:“新一年主人家有什麽想要的,要完成的愿望,都告诉俺,俺来年再努努力,争取全都给主人家实现了。”

隋宁远听这汉子憨厚朴素的话,摸着小广笑了半晌,摇头道:“我也没什麽新年的愿望,过去这一年得了你,就似天赐的礼物,现在你若问我还有什麽不知足的,我会说都没有,只要咱们俩的日子平安顺遂下去就好。”

“但是——”隋宁远自己端起碗来抿了一口,接着道,“明年开春后我要多做些活儿了,你可不许拦着我,这冬日还是你说外头冷,所以总不让做事,硬是让我在家养胖了好几斤,等天气暖和了,我身子也快养好了,我也跟你一块儿赚银子,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

“俺不辛苦的。”祁广垂着眼,“主人家还是别出去累着。”

“看看嘛,我总不能真当个让你养着的废物。”隋宁远笑了声,笑容明媚地伸手碰了碰汉子的手臂,“反正家里头还有你在外头赚银子,你就当我是在外头无聊玩玩,实在要是累了,本公子大不了撂挑子不干了回家,反正还有你做我的底气,你说呢?”

汉子抿着嘴,笑意淡淡,看得出来,他因为隋宁远这句“你做我的底气”很是高兴,也忘了要少饮一些不要失态,一高兴又喝下去半碗。

等到这一锅涮到最后,还剩下的东西怎麽也吃不了,就连小广都撑得直打嗝,隋宁远早早便放了筷子,只捧着酒碗,听祁广给他讲故事。

这回终于不是讲那些挖人心肝的黄皮子,汉子饮着酒,给他讲自己小时候在西北的村子里,是如何上树打枣,如何帮人赶羊,如何用黄土做屋盖房。

听着汉子从到大的事儿,隋宁远好似陪着他重新长大一次,有喜悦有惊诧,但是更多的,还是从他平静的话语中听出不幸福的童年,便有了更多的心疼。

“唉。”隋宁远撑着下巴,喝酒热了,袖子挽起小半截,露出一条白莹莹的胳膊,“你成年以后,你大舅和舅母未曾想着给你找一份亲事?”

“不曾正式找过媒婆说亲,但是村里也有姑娘跟俺舅母走的近便,总是来串门,一来二去,两家也曾属意要结亲,只是都是长辈之间口头说说。”祁广老老实实回答他。

“哦,那后来为何没成?”隋宁远舔了舔唇,不是吃醋或是什麽,单纯好奇。

“俺自己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因为俺不大开窍,总也不爱跟姑娘说话,自己也不上心这些事儿,便一直没人再提。”祁广擡手抓了抓脑后,犹豫着顿了顿,说道:“俺...俺不瞒着主人家,俺从小就对姑娘家的...没那麽多兴致,当时村里不少半大小子使坏,总想着挖门盗洞偷看姑娘们在河边洗澡,平日里躺在黄土山坡上歇着,聊来聊去的话也总离不开姑娘,但是俺从来也参与不进去。”

“俺...”祁广皱着眉,“俺好似只知道她们是姑娘,仅此而已,别的从不多琢磨,而且也无法想象该如何和姑娘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总觉得奇怪。”

隋宁远目光平静地盯着他说这些话,唇边笑意淡淡,大概是真喝多了酒,所以祁广才好意思同他说这些话。

烛光被窗缝中偶然透过的一阵微风吹得暗了暗,隋宁远定下神来,望向汉子真挚的眉眼,那高挺俊朗的浓眉投下一片阴翳,乌黑的瞳仁从很久以前就只有隋宁远一人的身影,像一面专为他而生的通彻镜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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