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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宁远这腿爬上三楼还是有些费劲的,他爬楼的时候就在琢磨徐新知这人,热情自然是有的,也能看出来诚心想要见招待隋宁远,但是这人做事时总是欠了一层考虑,就好比前阵子在书坊,明明是他要求见隋宁远,却大咧咧留了字条反过来让隋宁远去见他;今日也一样,明明早知道隋宁远腿脚不便,却还是要把招待安排在三层楼高的地方。

小细节上总是差了些。

南溪楼的三楼不做店铺来用,所以相比底下一层的胭脂水粉,二层的香料香薰,三楼显得门可罗雀,没有往来的閑人,静得甚至能听到窗外的落雪之音,隋宁远走上来时,徐新知已经跪坐在茶案的榻上,笑着等他。

茶案只有面对面两个软垫,隋宁远垂眸一瞥,倒是不知道坐还是不坐了。

徐新知笑道:“抱歉,平日里只準备了两个坐垫,不如让你家这位汉子坐把凳子吧,如何?”

说完,他便差人搬来个凳子放在边上,隋宁远叹了口气,只得道:“客随主便。”

终于落座,徐新知亲自替隋宁远斟茶,閑聊问道:“隋公子这笔字写得真是出神入化,如游龙惊掠,神采盎然,正巧我这人对书法颇为感兴趣,所以几次求见,想要与隋公子探讨探讨。”

“请讲就是了。”隋宁远道。

“公子师从何人?”徐新知问。

“师从临沂王氏,师父名唤王朔。”隋宁远答。

“哦,这我倒是知晓。”徐新知笑笑,“王朔封侯拜相,辞官归乡后隐居松江府,只收一小儿为徒,教他开蒙练字,怕不是就是隋公子。”

“是,当时娘亲带我前去求的师。”隋宁远道。

“临沂王氏说起来于我家也熟悉,论起来,王朔小姨家妹妹的表亲与我家是亲家,逢年过节还有不少来往呢。”徐新知说了一串。

隋宁远在心里面绕着,绕了半天也没绕明白,后来放弃了。

他说是就是吧。

徐新知伸手,从身边的青花敞口罐中抽出一副字画,塞在隋宁远手中。

“隋公子怎麽看待这幅字。”徐新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隋宁远接过来,心底叹了口气,他已经许久没有跟人对话这麽疲倦过,主要是这些话说来说去总没有意识,品评这个品评那个,说出来谁都庸俗,不过是文人墨客的游戏罢了,他现在实在是兴趣不大。

“不错。”隋宁远看了一眼就合上,“只是笔力仍然不足,行笔运笔之间不能收放自如,若是放的开些,会更好。”

徐新知笑看着他,眼底的兴致更浓。

“这是我的。”他道。

“知道。”隋宁远点头,“落款有写。”

徐新知忽然朗声笑起来,“隋公子真是有意思,明知道是我的字却不奉承,实话实说,还能一句道破天机,真是奇人。”

“那徐公子下一次写字时倒是不妨饮一些酒。”隋宁远道。

徐新知又笑了。

祁广在一旁,有些越发的坐不住,他本就话少,习惯被忽略,但是现在,看着隋宁远跟徐新知侃侃而谈,两人能对着一副在他眼里就是胡乱涂抹的图画便说出一堆大道理来,但是他却是个连子都不认识的粗人。

他小心瞧着隋宁远此刻的模样,端坐笔直,一举一动尽显贵气,真是天生富贵人家的公子,再看他自己,茶杯中的茶都吃不出个鹹淡来,牛饮而尽,倒是真显得粗俗不堪。

“主人家。”祁广有些局促地起身,“屋里闷,俺出去待一会儿。”

“嗯?”隋宁远看向汉子,看他低垂着目光的失落模样,倒是懂他的局促。

“去吧。”隋宁远叹了口气,祁广在这拘着也是难受,让他去外头逛逛也好。

徐新知听说祁广出去等着,倒是比谁都高兴,连忙差遣身边的人送他下楼,又添了新水来,大有跟隋宁远畅聊的架势。

“隋公子再赏一副?”没了祁广,徐新知好像更为兴奋,“我还收藏了秋芙的大雁图,若是有兴趣,不如一同观赏?”

“抱歉,徐公子。”隋宁远放下茶杯,终于还是决定有话直说,“不知道徐公子是否知晓我与隋宅那些破烂的往事,也是否知道我娘亲走后,我的日子一落千丈,早已经不是过去能在名画书帖之间终日消磨的富贵公子。”

“略有耳闻吧。”徐新知回得十分得体。

其实隋宁远也知道,在这阳城县的人,都拿他们家当茶余饭后的笑话看,怎麽可能才是“略有耳闻”这麽简单。

“说出来公子怕是都不信。”隋宁远笑笑,“我曾经过过一段饭都吃不上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一个人挣扎求生,好容易才把日子重新过好,所以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些书画字帖真是没有兴趣,看了也是糟蹋,还不如一锅饼子实在,好歹能饱肚,我这样俗气,还是不辛苦你拿出来赏玩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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