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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没有留下,只是交代隋宁远一定办好周寿的婚事, 至于这个周家怎麽分家, 从此以后没了周老汉怎麽过日子, 他都没有来得及说。
那天隋宁远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周家回去的, 只记得帮着周寿处理完这些那些的琐事, 再跟祁广一块儿乘着月色走在密林之中, 他是又沮丧又落魄, 连擡一擡脚的力气都没有。
走到半路,他实在是觉得累得厉害,嫌弃酸涩的眼皮,轻声唤他:“阿广。”
祁广静静地听他吩咐。
“我有些累。”隋宁远垂下眼皮,即使这个天气里他还裹着狐皮, 依然浑身冷得厉害,他真觉得什麽心情都没有,一颗心空落落的难过。
“俺背着。”祁广马上蹲下身,宽阔的肩膀背起隋宁远,双手托着他背在身后, 稳稳当当。
隋宁远也不矫情, 他实在是有些强弩之末,他双手紧紧搂着祁广的脖子, 贴着耳朵靠在他背上, 听着汉子胸腔之间擂鼓一样的心跳,触摸那烫人的温度, 才终于觉得回到了人间,这一天闹闹哄哄不真实的感觉短暂落地。
“阿广。”他在祁广背上喊他。
“俺在。”祁广说。
“生命太脆弱了。”隋宁远对着月色叹息,“昨儿还好好的人,一转眼就走了,就跟我娘亲一样,没有什麽準备,短短一个月病重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
祁广没有再拿出他自己的精力去让隋宁远更伤心,但其实,对这汉子来说,生离死别又何止是第一次,当年他亲爹亲娘是如何走的意外,最后抛下他一个丢给大舅一家养着,一幕幕,历历在目。
他和隋宁远都是经历过至亲离别的人,面对死亡,更加的害怕忧虑,也更加知道一份平稳踏实的陪伴是多麽的不易。
他把隋宁远背得更紧了些,走在这一方天地中,林深静谧,月色朦胧。
“你可说什麽都不能离开我,阿广。”隋宁远声音小小的,“你要再离开我,不管是为了什麽,我怕是都不能活了。”
祁广偏了偏头,想亲他安抚却够不到,最后只道:“媳妇儿也别离开俺。”
第二日,隋宁远跟徐新知请了假,专门去处理周寿这边的丧事,周寿年龄小,一个人应付不了那刁蛮狡猾的哥嫂,既然周老汉托付给他了,那他就一定要替周寿把事情办好。
沈如蓉早早就到了,知道周老汉家的受不了打击,一早就在这陪伴着,虽然还没过门,但姑娘心眼好,也不计较地给周寿付出,反观那两个嫂嫂,这麽多年受周老汉家的照拂,现在竟然一声不吭,只顾着看看这遗産怎麽分。
隋宁远和祁广到时,这一家人已经吵开了。
大媳妇儿看见隋宁远,先道:“周寿,咱们自己家分家,你找外人来掺和什麽?”
周寿一夜未阖眼,双目猩红,此时一点就着,朝她喊:“我爹去时身边只有隋公子听着,遗言都说给他听,不叫他来难不成你来分家?!”
“说得好听。”大媳妇儿被吼一通,讪讪地走了,“谁不知道你和这隋公子关系好,我看八成是找他来撑腰,想多分银子走嘞。”
“你再说一遍!”周寿倏地起身。
“什麽地方啊也吵也闹。”隋宁远瞧着都觉得累,走上前按下周寿的肩膀,“你也冷静些,不和她一般见识,先给我和阿广一炷香,我们见过周老汉再来。”
周寿长叹一口气,递给他们两炷农家的土香,闷声不言。
隋宁远见他那一脸憔悴也是心疼,论起来,周寿的岁数比他和祁广都小,现在却要拖着一家子麻烦事,还要承担着父亲突然亡故的伤感,真是不容易。
给周老汉献了香,隋宁远和祁广对视一眼,在灵堂内纷纷不言,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只是默默在心里面念叨周老汉的恩情,聊表心意。
隋宁远为人,最讲求礼数,领着祁广规规矩矩祭拜完,转身除了屋,院子里,那一帮人已经又吵开了。
周福道:“老三,知道你舍不得父亲,但这棺材价贵,咱们买个最简的就是了,刚开春,谁手头也不富裕,你自己也是要成亲的人了,何不理解一下哥哥们?”
“你在说什麽屁话。”周寿眉头竖起,“爹为这个家劳碌一辈子,现在咱们住的房子,吃的喝的都是爹赚回来的,怎麽老人家临走,你们还不舍得出那麽几两银子好好安葬,最便宜那棺材就是拿松木板子随便钉的,野狗野狼一拱就开,就这样的棺材,你们也要给爹用,我呸!”
“周寿,你别说得好像我们几个没良心似的。”老二媳妇儿抱着胳膊,“咱们迟迟不分家,赚的银子分几份都是大家花,平日里我一份银子养孩子没人说帮帮我,怎麽现在掏钱却要我掏一样的份儿出来,行,要我掏钱也行,你先说说,咱们这家怎麽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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