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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掀开,屋内已经站了郎中和几个邻居,方才就是这帮人慌手慌脚请来郎中,和周老汉几十年的交情,大家伙谁也不舍得走,都堆在屋里面,期待着周老汉转醒。

隋宁远挤不进去,就在屋外看那麽一眼,周老汉双目紧闭,一张脸了无生气,血色褪去,只剩下煞白干黄的一张脸,真如胖婶所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真是眼瞅着大限将至,那郎中诊脉,又趴在胸口听心音,半晌只是叹气摇头。

隋宁远扶着门框,肩膀慕然垂下,只觉得心中悲鸣难忍,想想也不过几个月以前,他还在这张炕上跟周老汉两个饮黄酒,他还记得周老汉是如何喜欢他,喜欢祁广,喜欢沈如蓉,怎麽转眼之间,这人就不行了呢。

那郎中转身从医箱中掏出一个小瓶来,严肃道:“这里头有冰片和川芎,服用可开窍醒脑,活血止痛,这是最后的办法,若是真这药救不回来,就是真不行了。”

他倒出药来,剩下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扶起周老汉的身子,掰开他的嘴,将那漆黑的小药丸顺着嘴唇顺了进去,然后便什麽也做不得了,只能静静等待。

隋宁远目光闪烁,充盈泪光,他实在不信前阵子还好好的一个人,就能这样被病魔夺取生命,他有些恍惚地从手边抓来一个人,喊道:“劳你,你去那阳城县找人,找齐大夫,他徒弟叫小海,若是不在阳城县,就去松江府找,快些,我给你地址!”

那人一头雾水被他抓着,隋宁远慌慌张张喊:“谁有纸笔,快些给我!”

就在这时,那郎中突然喊:“睁眼了,睁眼了!”

衆人一下全都安静下来,围到炕前去瞧看,周老汉虚弱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四处看了一圈,颤抖着唇:“儿...”

“已经叫人去找你儿子回来了!”一位邻里同他喊。

“你现在如何了?”郎中凑上前问。

周老汉都不理会他们的问题,闭了闭眼,很长时间后才颤抖着眼皮再次睁开,好似用了他最大的气力,手指朝着隋宁远的方向动了动。

“隋...”他声势微弱地喊。

隋宁远连滚带爬挤开其他人,一下扑跪在周老汉床前,握住他的手:“你可是找我?”

“是...”周老汉倒了好几口气,斜着眼倔强盯着隋宁远,慢声道:“我...我怕是不行了,他们等不回来...我有几句话...托...托给隋公子。”

他的一双眼灰淡无光,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到头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老汉绝望又无助地凝着隋宁远,干活一辈子的糙手紧紧拽着他,似乎想借一些力气,再多说几句话。

隋宁远看着他那副样子,眼泪止不住,周老汉虽然不是他的至亲,但也是在这阳城县漫长的冬日中,第一个给了他和阿广长辈似关怀的人,恨不得将他和阿广当亲儿子疼,如今这个场景,又怎麽能不落泪。

周老汉哽了好几口气,依然说不出来,最后放弃,呼出最后一口气,对隋宁远道:“家中...只有老三...人傻单纯...他的婚事...我...隋公子......托给你了。”

他只来得及交代这麽一句话,隋宁远还等着再向下听,周老汉已经双目逐渐涣散,渐渐地身子软了下去,瞪着一双眼睛就这麽走了。

“周老汉,周老汉!”隋宁远晃着他,“你还未曾等到你儿子们回来!别就这样走了!”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屋内几个半生没落泪的庄稼汉抽噎着哭开了,一开始还是隐忍地咬着拳头胳膊哭,到最后互相影响着,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隋宁远坐在地上,又悲又恸,两行泪顺着脸颊涓涓流下,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周老汉走得突然,这场面就像是他娘亲病重而走那一日,什麽都没来得及交代,最后只能无奈握着他的手,嘱咐“阿奴,顾好自个儿”。

这样生死离别的场景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生还要经历第二次,就那麽眼睁睁看着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撒手人寰,依然什麽都来不及嘱托。

他呆坐在地上,直到周寿哭喊着沖进屋里,他只是麻木地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屋外,祁广眉头紧锁,目光伤感,正看见走出屋的他。

隋宁远紧紧抿唇,眸光闪烁着泪珠,崩溃又绝望地轻声唤他:“阿广。”

祁广伸手,将他重重搂在怀里,汉子将头埋在隋宁远颈窝之间,强壮的身躯颤抖得厉害,隋宁远仰起脸时,只觉得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脸颊上。

那泪不属于他。

烫得厉害。

第134章 帮衬

周老汉去的突然,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郎中说是突发了心病过身的,无法预防,也无法抢救, 病发了就走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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