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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怀有身孕也是迟早的事。倘若生下孩子,恐怕就再也离不开,永远要被困在这里了。

他们之间就会痛苦地纠缠到,他厌倦的那刻。

而最可怜,最无辜的,就是孩子。

可她逃不开他的掌心,除了被动地接受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办法。

玉明垂下头,望着掌心的虎头帽,无助和难过渐渐吞没了她。

隐隐约约的争执声,沿着窗缝微微地飘进来,是熟悉的声音。

仓促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玉明缓缓地转过身,将窗户推开一道缝,从间隙向外看去。

药箱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女医跪在地上匆匆忙忙地捡,而一旁站着的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玉明记得别人叫他闻二老爷。

此时闻茂手里拿着一份脉案,眉头越皱越紧,直到最后脸色沉下来,女医擡头见状,忙要拿回来。

“这是王妃的脉案,不得随意示于他人,还请闻二老爷还给我。”

闻茂抓着脉案,声音都变了调:“燕王妃月前这脉象是什麽意思?”

“医者,不得透露求医者隐私,还请闻二老爷不要为难我。”女医用力夺过脉案,放回了药箱里,转身匆匆地离开。

闻姜紧跟在后面进来,只瞧见女医匆忙离去的背影。

而站在原地的闻茂,半张脸落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闻姜瞥见的第一眼,后脊寒毛竖起,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闻茂先前嘱咐她的事情,闻姜心头彻底沉了下去。

她不明白为什麽闻茂又会提起让她做燕王侧妃一事,有闻谨行一个跟在燕王身边还不够吗?

一眼就瞧出了闻姜在想什麽,闻茂目光有些冷,侧头瞥闻姜一眼。

“这世上,唯有血缘是斩不断的,只有联成了姻亲,有了子嗣,才是最牢靠的关系。”

直到闻姜进了里间,陪着玉明坐在榻上说着话,脑子里还回蕩着这句话。

难以啓齿的话语,在齿间滚了两三番,闻姜一擡头,望进眼前人干净透亮的双眼,忽然什麽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不想做燕王侧妃,更不想同玉明提起这件事。

闻姜望着眼前小人细细的下巴,厚实的夹袄都掩不住的清瘦,她忍不住轻轻摸玉明的头发:“不知道为什麽,总瞧着你好像不大开心。”

玉明眼眶蓦地酸涩,望着四四方方的窗户,缓缓垂下了头。

“我想离开这里,远离这一切。”

闻姜眼睛也酸了下,这里是逃不开的阴谋算计,上位者视所有人为棋子的冷漠蔑视,而下位者永远身不由己。

“可是……”

逃不开三个字,闻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门口的一声打断。

“我可以助你离开,离开得很彻底,绝对不会被找到。”

闻茂走了进来,望着玉明,目光闪了闪,随意补了句,“当然,前提是——你答应永远不再回来,愿意吗?”

玉明擡头望过去,安静地呼吸。

第54章 雁南飞(新修)

已是阳春三月。

燕王领兵踏平京都, 登基为帝,燕北的寒却还没有散。

闻谨行奉命带着玉明进京,途中遇了罕见的一场春雪, 大雪封了路, 一行人不得不停在驿站。

屋内火炉烧得很旺, 寒气浸透到窗纱上都化成了水。

桌案前坐着一道小小身影,厚实的夹袄依旧掩不住单薄的身形,轻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去。

铜台上灯火幽微,轻微的烟气就引得小人咳嗽起来, 彩云端着热水进来,瞧着那咳得颤抖的身影,忙跑过去边倒下一盏茶,边轻拍着背顺气。

低头一见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彩云眼眶蓦地红了:“女医都说了,不可如此劳心伤神,小姐多休息罢。”

玉明终于缓过气来,握了握彩云的手,仰着头笑了笑,轻轻摇头。

“没事的, 只是写写字而已。”

彩云实在劝不动,只能坐在一旁陪着, 直到暮色落下, 玉明才堪堪放下手中的笔, 擡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擡头看过去时, 彩云已枕着手臂,趴在桌案的一角睡了过去, 呼吸平稳。

玉明轻轻起了身,将宣纸折起,塞进了一张信封,望了半晌,提笔落下四个字——彩云亲啓。

将信封放在桌案上,拿白玉镇纸压住,玉明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夹袄,轻轻地披在了彩云的肩上,而后开始收拾东西。

包袱摊开在床榻上,玉明望着却突然停下了,擡头环顾了屋子一圈,琉璃花盏,紫檀摆件……

每一样都价值千金,可其实没有一样真正属于她。

从红木小箱子里,拿出父亲生前留下的几卷书,还有母亲常年戴着的玉镯,玉明小心地擦了擦,放在了包袱的最里面包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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