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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回回十多遍,每个人的供词都基本一致,时间地点情形都对得上。

也就是说,的确没有冤枉她。

她是主动离开驿站的。

她就是谋划好了一切去逃跑。

僞装落崖的假象,大概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目的就是逃脱他的掌心,从此逍遥自在。

準备了这麽一出大戏。

这麽费尽心机。

都是为了逃离他。

陈玄嗣望着地上散开的奏折,上面白纸黑字的每一个字。

显眼到刺目。

侍从都退了下去,只有闻谨行还跪在大殿中央,没有擡头没有起身。

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座上的人终于开了口,低得像是自语。

“落崖而死?”

怕不是已经去往,没有他的地方,从此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陈玄嗣蓦地笑了,笑得愈发好看。

跑了一回又一回,反複在他的底线上横跳,她以为她是谁?

当真以为,他非她不可吗?

闻谨行呼吸屏住,微微擡眼看去。

帝王高坐于金殿之上,光影半明半暗地落下,映得神情冷漠到残忍。

“弃子而已,死便死了罢。”

碧玺珠子摔落在地,碧色的珠子在灰冷的石砖上静静滚动,映出半片玄黑的袍角,龙纹的一角。

“闻谨行,看守不力,领四十鞭。”

不敢有丝毫停顿,闻谨行立即俯身叩谢君恩,而后起身出去领罚。

陶会进来的时候,白花花的奏折散落一地,满是狼藉。

男人阖着双目,靠在龙椅上,稀薄的日光落进来,侧脸轮廓深刻分明。

将奏折都捡起,一本本整理好,陶会束手立在一旁,俯身轻声道。

“太后娘娘,又来催了选秀一事,奴才出去回绝了?”

“选秀?”

男人睁开眼,盯着桌案上摊开的奏折,上面一字字都像针扎进了眼,他蓦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笑。

“选。为什麽不选?”

天底下的人那麽多,他难道还能非她不可了?

这麽个狼心狗肺的,他难道还非要不可了?

陈玄嗣站起了身,一甩衣袖,大步向殿外走去。

打完四十大鞭,闻谨行是被擡着回府的,闻茂已焦急地等在了那里。

看见这副惨状,府里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闻茂忙上前询问,事情发展到什麽地步了。

闻谨行擡起了头,目光阴鸷可怖。

“你做下的事,还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你他妈简直是在找死。”

作为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这样教训辱骂,闻茂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色很不好看。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闻家的未来?你在陈玄嗣身边混了这麽久,混上了个什麽官位?只有让三娘当上皇后,生下长子,我们闻家的地位才能真正稳固。”

闻谨行冷笑一声:“她要跑,就让她自己去跑,她要死,就让她自己去死。你掺和进来是找死吗?”

闻茂脸色沉了沉。

闻谨行道:“你要杀人,就手段高明些狠辣些,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盯着她咽了气,彻底死绝了。现在这样,最是后患无穷。”

闻茂笃定:“那麽高的悬崖,肯定已经死了。”

闻姜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这里只有一群,冷血残忍的动物。

“与其担心玉明到底有没有死,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闻姜垂下了眼眉。

闻茂道:“所有人都知道是她主动离开的驿站,自己跳下的悬崖。是她自己要逃跑,我只是帮了她一把而已。”

“是吗?你以为陛下查不出来,闻家帮玉明逃跑了吗?”

闻姜笑容讥讽,“你告诉玉明蔺家被灭了满门,告诉她要被鸩杀,告诉她是颗废棋,让人驾着马车带向悬崖,把玉明往死路上,狠狠推了一把。”

心死跳崖的结发妻子。

死前还怀着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种痛会是撕心裂肺的吧。

现在没有发作,是因为皇帝以为玉明是跑了,不是心如死灰跳崖而亡了。

可知道的那天。

所有度过的日日夜夜,恐怕都会积攒成浓重刻骨的悲痛。

无数次午夜梦回,皇帝忘得了吗?

痛得彻骨罢。

若皇帝知道了闻家帮助玉明逃跑,甚至是促使玉明跳崖的背后推手,闻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没有人敢想象那个下场。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恐怕都不足以形容想象了。

所有人都背脊一凉。

闻姜拨弄了下腕上的珠串,珠子碰出清脆的声响,她冷冷地笑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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