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页(1 / 1)
('
“好。”
“哪天你若是另寻良人,成亲的时候同朕递个信吧,朕备份厚厚的礼。”
说到这里,陈玄嗣话音顿住,直到决定放手的此刻,他还是无法想象她身着大红嫁衣,嫁与他人的模样。
没等玉明回答,他就立刻反悔了,“成亲就不要告诉朕了,朕怕失了理智,毁了你大好的日子。”
玉明垂下了头,虽然她并不觉得,她会再次成婚,但还是轻应了声嗯。
陈玄嗣停下脚步,喉间凝滞了下,他侧了侧头,好半晌才说话:“朕不多送了,就到这里罢,一路顺风。”
直到看着那道纤细身影,渐渐地走远,上了马车再也瞧不见,陈玄嗣还在原地,遥遥地望着。
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他的全部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奉上,可是他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他留不住她。
马车缓缓行进着,车轮咔嚓转动的每个瞬间,陈玄嗣胸中都有无数次沖动,想不顾一切把她留下来,无数次汹涌澎湃的情绪都被理智压下来,可越是压抑的浪潮,越在平静下翻腾搅动。
几滴冰凉的雨水砸在手背,陈玄嗣擡头看了看,是下雨了,他呼吸艰难。
马车在烟雨的笼罩中越来越模糊,再看不清,所有的希冀好似都在这场雨水中灭了。
她在教会他如何爱一个人之前,教的是如何放弃心心念念渴求之物。
陈玄嗣立在雨中忽然有些站不稳,扶着长亭的石柱,躬下了身体,胸口的绞痛让他喘不过气,他侧头倚着,剧烈咳嗽了起来,锦帕上绽开一团铁鏽色,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晕散。
男人倒下的前一刻,元回远远地望见,大声呼喊了一句“陛下”,眼睁睁看着那道巍峨的身影,重重地倒在了雨水中,泥泞浸透了衣袍。
摇晃的马车里,玉明抱着那个小小的木匣子,极其小心翼翼地,一封又一封地拆开,熟悉的字迹,一字又一字平淡地书写着三年的遗憾苦痛。
泛黄的信纸上,溅上清澈的水渍,一滴一滴交叠晕染,玉明眼前一片模糊,什麽都再看不见,她终于忍不住,嗓音哽咽着痛哭出声。
驾车的车夫听见了,车厢里呜咽痛苦至极的哭声,忙勒下了马。
车夫不知所措:“这位姑娘,可是舍不下人,要驱车回去吗?”
玉明仓促地放下手里的信纸,掀开帷裳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如果他这次追上来了,她不确定还有没有勇气,继续那样决绝地拒绝他。
隔着重重的雨幕,什麽都再看不清,熟悉的身影也再看不见。
他已经走了。
玉明缓缓扶着厢壁,一点点坐回了马车里,车夫无措地停顿着,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马车里终于传来声音,哽咽的沙哑,“没事,继续走吧。”
马车来回颠簸,玉明靠着厢壁,抱着木匣的双臂,极其缓慢地收紧,她埋了下了头,像在抱紧失去的珍贵东西,眼泪不知不觉淌满了掌心。
如果他不顾一切地追上来,如果她不顾一切地驱车回去——没有如果。
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再低一回头。
他们都等不到。
淅沥的秋雨,淹没了一切。
徽州依旧缠绵的多雨,玉明回到尘封三月的院子,先把糖包和糖豆安顿好,而后去了陆家,彻底辞了教书娘子这个活计。
陆二夫人本来还在想如何同玉明提起这件事,没想到玉明先提了,她也感到很抱歉,玉明走了这麽久,陆家女学就请了新的教书娘子。
本来还想询问这三月是去了何处,是不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可瞧着眼前人的神色,陆二夫人也问不出口了。
玉明拜谢了陆二夫人照拂的恩情,彩云没多久也听说了这件事。
“真不在陆家做事了?”彩云想起这个微微叹了口气,“其实陆家人都不错的,在那里做事是个不错的活计,只是人家已请了新的,倒也不好再留了。”
“钱财够花,倒是没有必要非去找个谋生的活计了。”玉明垂头翻着手里的书卷,彩云欲言又止。
察觉到彩云的目光,玉明指尖停顿一瞬,知道彩云想说什麽,她阖上书卷,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生计不愁,钱财还有长余,我想能不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开设一所小小的女学。”
玉明望着手里的书卷,指腹在封皮上轻轻摩挲,“想让更多贫苦人家的女童,也能识字念书,不求能科举做官,埋下一颗种子也是极好的。”
彩云顿时松了口气,她是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找份活计做,如今玉明既然有打算了,那她倒是不担心了。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