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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戬自龙座迈步而下, 俯身亲自请他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起身。
有些老臣对旧事略知一二, 崔家当初为了奉承先帝,曾买通魏王府的婢女下毒, 致使殿下被余毒之症折磨多年。
不过, 新帝看上去宽容大度, 完全不计前嫌, 俊美无俦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润和煦的笑意。
崔侯爷抱拳起来,一脸惊慌惶恐。
他此前曾上奏辞去兵部职务, 却未得允準,不知新帝是否会旧事重提,跟崔家秋后算账。
就在他抹着额上冷汗暗自惊疑时,新帝负手微笑看着他,亲切温和的话, 给他吃下了一枚不再提心吊胆的定心丸。
“朕刚刚登基, 朝中事务诸多, 以后, 还要侯爷多为朕分忧。”
崔侯爷心头一松,拱手应下:“老臣定当尽心竭力。”
崔侯爷舒了一口气, 先帝旧臣,世家百官看在眼里,吊起紧绷的心也都安生地揣回到了肚子里。
大典礼毕,回宫换下龙袍时,一阵许久未至的髒腑剧痛蓦然袭来,萧怀戬五指虚握成拳,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侍奉的人见状赶忙将定神丸呈上。
吃了一粒,疼痛却未丝毫减少,一连吞服数颗后,剧痛只是减轻至尚能忍受的程度,效果却大不如以前。
这疼痛的存在已有十多年,药物终将难以克制,萧怀戬并不以为意。
他闭眸休息片刻,垂眸时视线触及衣襟处那抹暗色血痕,突地问道:“李序可去了王府?”
南逍始终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主子身侧,闻言点了点头:“属下一早就差人去太医院传了话,想必李太医已为方姑娘瞧完病回来了。”
话音方落,便有人传李太医求见。
李序提着药箱赶到大殿,急匆匆拱了拱手,道:“回禀皇上,微臣今早去往王府,听说昨晚王府突然起火,而方姑娘......”
他话音未落,萧怀戬神色一凛猛地起身,脸色刷得变了。
“她被烧死了?”
“那倒不是,”李太医顿了顿,“方姑娘不知所蹤,她的行李和驴也都不见了。”
萧怀戬立刻摆驾回了王府。
果然如下人禀报,主院的屋子空空如也,完全没有方桃的任何蹤迹。
她睡过的床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王府婢女的衣裳叠放在柜子里,她那些粗布衣裳、蓝布包裹都消失不见。
院外廊檐下的兰花长势正好,却没再见那堆晾晒的油葫芦草,古槐树下的地面干干净净,连那头犟驴的蹄印都没留下半只。
萧怀戬苍白的脸不辨情绪,半晌,突然盯着院外冷笑起来。
方桃跑得倒是挺快,痕迹抹除得干净,似乎就像她从没有来过王府,让他竟然意外地愣神许久。
那日她说要养三天风寒,原来早就有预谋,他本以为她愚笨无知,没想到竟有诡计多端的时候!
她不想进宫洗衣,只想与那姓吴的双宿双飞,她以为这样就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脱,当真是不把他帝王的威严放在眼里。
萧怀戬眸底冷意森森,冷玉扳指瞬间在掌中碎成一摊齑粉。
若是方桃敢与吴悠私奔,就算她长了翅膀,他也要把她抓回来,如果她磕头求饶,诚心悔过,他可以考虑给她留个全尸!
新帝摆驾到了吴府时,府邸前后均被持刀而立的禁卫军把守。
府中人心惶惶,惴惴不安,不知新帝到底何意。
萧怀戬在厅内上首撩袍坐下,苍白脸庞不见喜怒,只是淡淡吩咐道:“宣吴卿来见朕。”
府里管家仆从早整整齐齐跪了一地,闻言,管家身上冷汗不断,战战兢兢让人将家主擡到花厅来。
吴大人狩猎时摔断了腿,直到现在还不能走路,当家仆擡着担床到了花厅,吴悠苦着脸拱了拱手,说:“殿下,方桃把臣送去的东西都退了回来,她这是什麽意思?她不想嫁给我做妾了?”
萧怀戬闻言摩挲扳指的动作微微一顿,意外得愣了片刻。
他拂袖起身,唇角溢出一抹温和笑意:“方桃愚笨无知,不识吴卿厚爱,京都容貌姣好女子衆多,吴卿再另寻就是。”
虽然得到新帝安慰,吴悠脸上依然难掩失落,萧怀戬微笑着挥了挥袍袖,温声嘱咐道:“把吴爱卿送回房内,着人好生照护。”
管家险些以为家主得罪过新帝,此时新帝登基,命禁卫军围了吴府,八成是要拿吴家开刀,没想到新帝竟是亲自来来探望,还温言开解这两日来闷闷不乐的家主。
当真是一位体贴爱护朝臣的帝王。
回宫路上,萧怀戬坐在马车中,长指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脸上现出无声而讥讽的薄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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