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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都,她的命就没了,出于求生的本能,方桃立即牵驴掉转方向。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驴背,声音有些发颤:“大灰,赶紧跑!”
话音落下,大灰立即撒蹄狂奔起来。
静默无声的夜色下,哒哒的驴蹄声突兀而清晰,萧怀戬高坐在马背上,遥遥看见骑驴奔逃的方桃。
大灰脚程不慢,但与善奔的骏马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距离愈来愈近,他冷漠地看着那头犟驴,擡手弯弓搭箭,箭尖微微上擡,对準了驴背上那道纤细的桃色身影。
方桃先是打算嫁给宁王做王妃,见势不妙,又悄然溜走,她以往蠢笨不已,短短时间竟变得如此精明狡猾,是他没料到的。
她不想再回到他身旁,拼了命要从他身边逃走,那他只有先打断她的腿,让她再无逃跑的可能。
萧怀戬面无表情地拉紧弓弦。
羽箭倏然离开弓弦,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小腿突然钻心地一疼,方桃的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她低头,看见自己腿上中了一箭。
刺目的白色箭羽,冰冷的墨色箭杆,尖锐的箭簇穿透肌肤,鲜血汩汩冒了出来。
大灰还在没命地狂奔,方桃抓紧缰绳,身子却难以控制地左摇右晃起来。
若只是疼痛,她尚且还能忍受一时半刻,可箭簇上似乎抹了毒药,让她头晕眼花,神志不清。
萧怀戬勒马停在原地,静静看着方桃有气无力地趴在驴背上,因疼痛昏迷蜷缩成一团。
没多久,她身子无力晃了晃,像片被风吹雨打过的无根桃叶,轻飘飘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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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桃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回到了年少时。
那时家乡还没发洪灾,父母也没有因救人丢了性命。
她去村头书塾旁的小溪里捉鱼,提着鱼篓回家时,她看见了书塾的夫子。
那夫子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白衣,温润如玉,斯文俊美。
方桃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回家时,她把鱼篓往厨房一放,坐在桃花树下的秋千架上发起了呆。
爹在山里猎了一头白狐,他把那白狐用绳子栓了养在笼子里,打算给方桃当宠物,娘则在坐在他不远处的木凳上,低头拣着簸箕里的哑巴黄豆,看她呆怔怔得不知在想什麽,娘噗嗤笑了一声,道:“桃子,怎麽了?”
方桃整日无忧无虑,没什麽烦心事,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及笄之后,应该挑个什麽样的夫婿。
她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娘,我长大后,要找个夫子那样的丈夫。”
她还年少,尚不知羞涩,娘和爹对视一眼,都无声笑了起来。
“你为什麽喜欢夫子那样的?爹这样的不好吗?”爹把铁笼子搬过来,将白狐关进了笼子里,那白狐很是听话,收紧了一双雪白的爪子,乖乖地窝在笼子里。
方桃侧眸看了一眼爹,她爹整日进山打猎,皮肤晒得黑黝黝的,不如那夫子俊美。
方桃摇了摇头,没心没肺地说:“夫子长得俊,爹长得可不俊。”
话音落下,方桃看见她娘放下簸箕,笑得直不起腰来,爹则抿紧了唇,一副沉脸不高兴的模样。
“可不要以貌取人,长得好看的,人未必靠得住,”方桃听见娘语重心长地说。
方桃已经明白了娘的话。
可她明白得太晚了,若她明白得更早些,就不会犯下大错。
当初她救了狗皇帝,就该让他快些离去,而不是和他日夜相处三个月,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实在是个最坏的坏种,他的箭毫不留情,他要将她剥皮抽血,为他自己治病。
腿上的痛感已经有些模糊,周围一片昏暗,方桃努力睁大眸子,却什麽都看不见。
她迷迷糊糊地想,她现在应该是死了吧。
就这样没有知觉地死去倒也不失为一桩幸事,毕竟,被活生生地剥皮抽血,那疼痛折磨是她不敢想象的。
身畔突然响起一声模糊不清的轻呓。
萧怀戬敛眸看了方桃片刻,擡手将她淩乱的头发拂到一旁,吩咐道:“拿湿帕来。”
宫人忙端了帕子和冷水过来,将帕子浸水拧干,递了过去。
萧怀戬换下方桃额上的帕子,默默看了她许久,直到她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立刻唤道:“方桃,醒来。”
狗皇帝的声音落在耳旁,犹如一声刺耳的炸雷,方桃朦胧的昏睡被顷刻驱散,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她睁大眸子,看见萧怀戬的脸近在咫尺,他那张脸沉冷若冰,眸底怒意未散。
方桃一哆嗦,下意识拥被坐起,躲着他往后退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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