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各方反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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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各方反应

「这个鞑子,你抓回来干嘛?」

刘武一愣,解释道:

「我见他虽昏迷了,嘴里还念叨着「壮志饥餐胡虏肉」,我怕其中有诈。「

「好吧,先留着。」

李郁也觉得古怪,一个鞑子念岳飞的满江红。

是有点不符合常理。

万一是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

带回去检查一下成色,再决定是杀是留。

「清点人数。」他没忘了这最后的一步。

「应到56人,实到50人,另有6具尸体,全部在这。」

刘武大声报告。

李郁松了一口气:「返航。」

大船迅速调转方向,往南去了。

大运河上,船只来往不息。

刚才的这一幕,有十几艘船路过目睹了。

其馀的船都赶紧驶离,远离这是非之地。

有一艘船呆呆的在原地不动。

「放一枪,让它滚蛋。」

这艘船才赶紧的往相反方向去了。

船舱内,众人还沉浸在战场情绪中不能自拔。

许多人的手,神经质般的握在刀柄上。

表情忽而狰狞,忽而紧张。

这是初次上战场杀人后的正常应激反应。

李郁大声说:

「诸位弟兄,世道不公。要想活的像个人,就跟着我走下去。」

「从今往后,皇帝说了不算,官绅说了不算,我们手里的刀枪说了算!」

「有枪,有粮,有银子,苏州就是李家的州。」

……

被绑的严严实实,还堵着嘴的三个俘虏,顿时傻了眼。

俩白莲拼命的丢眼神,以为遇到了自己人,狂喜。

被震晕的鞑子军官,也就是那个喜爱汉文化的骁骑校,一脸死灰,完了。

雨越下越大。

在横塘驿站,众人悄悄地换了船。

而旧船,则是开进了太湖。

准备兜一圈,甩掉所有可能的目击船。

然后停泊西山岛码头,进行大修。

把外观变个模样,以防万一。

胡把总终于松了一口气,目送着船只离开。

雨势越来越大,

他竟然产生了一丝庆幸,这雨下的好啊。

回到李家堡的时候,众人惊讶的发现,水位上涨的好快。

简易码头,都已经在水下了。

而堡外挖的那些排水沟,沟满渠满。

雨水顺着沟,哗哗的汇入河道。

众人又忙了一个时辰,把首尾全部清理了。

两门火炮报废,留着以后回炉。

高炉冶铁炼钢,肯定是要上马的。

只不过,目前的事太多,只能一件件来。

……

战死的弟兄们尸体,迎来了他们的家眷。

看着悲伤的家眷,李郁表示:

「战死弟兄们,厚葬。」

「他们的家人,李家堡会养一辈子。」

安慰完了家属,稳定了军心。

他就赶紧审讯俘虏。

「你们是哪个道的?放开我,我也是江湖中人。」王连升很是不安。

他的心里有鬼。

白莲教对于叛徒的处置,极其残忍。

如果落入了教中,速死就是最大的幸福。

李郁开口了:

「鄙人是天地会苏州分舵的舵主,姓陈。平生最爱打抱不平,见官兵捉拿了你等,忍不住出手相助。」

王连升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会后才小声说道:

「感谢陈舵主的救命之恩,我们是白莲教的人。」

李郁示意,先松开这家伙。

等心理上放松警惕,再慢慢套话。

「我很佩服伱们,搅的苏州府天翻地覆。」

「侥幸而已。和陈舵主的壮举比起来,我们太浅薄了。」

「你既然暴露了,以后有什麽打算?」

「苏州府肯定是不能呆了,我想远走高飞他乡。」

「要不要,我把你送回白莲教去?」

「不用不用。」

王连升被吓了一跳,赶紧拒绝。

……

随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回答很反常。

连忙解释道:

「我是怕连累了他们,还是放我一个人去南方躲躲风头吧。」

「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我在胥江码头,混口饭吃。」

「胥江码头,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好地方。」

「那是范老爷的产业,我就是个把头,每天监督几十个扛大包的,运一趟发一根筹子。」

王连升心情也缓和了下来,说话很随意。

李郁的眼睛亮了。

范家,那可是老熟人了。

奇货可居,得好好利用一下,虎口拔牙。

原来手底下十几个人,三五条枪,就敢摸老虎的胡须。

现在,就更加敢了。

「你先吃点酒菜,慢慢的和我讲讲胥江码头。」

「陈舵主,想了解哪方面的?」

「无所谓,你随便讲。」

王连升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开始吹嘘了。

从码头的吞吐货物规模,主要类型。

到范家的利润,有哪些猫腻。

再到背后是哪位官爷罩着,又有哪位官爷对码头虎视眈眈。

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

李郁听的很认真,频频点头。

还让人再拿点酒过来。

「够了够了。」

「你受刑了,喝点酒镇痛。都是好汉,喝点酒怕什麽。本舵主一直认为,能喝酒的人,才有强烈的造反精神。」

……

王连升没敢接话,默默喝酒。

出了地窖,李郁问杜仁:

「你感觉这家伙怎麽样?」

「阿郁,我总觉得这家伙很怕你,躲躲闪闪的。」

「他在我的地盘上,畏惧也是正常吧?」

「或许吧。」

二人撑着伞,走上堡墙。

雨水还是没停,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杜仁懊恼的指着西面说:

「咱们的硝田,怕是完了。」

「天灾没办法的,把现有的火药保存好,千万不能受潮了。」

「这你放心,全部离地存放在木架上。坛口还加了蜡封。」

李郁点点头,江南的潮湿,令人生畏。

不过,最近的雨水有些反常。

「这样下去,你说会不会发洪水?」

杜仁一愣,想了想才说道:

「照理说不至于,地方志记载,本府没有大洪水。」

「没有洪水,不代表没有内涝。」

李郁心生警惕,带了几个人穿着蓑衣,到堡外查看。

李家堡的地势高,雨水能够快速排出。

然而走到河边,发现已经找不到原来的码头了。

「军师,止步。」

「我来。」

林淮生赶紧拦住,阻止了他想往前再走走的举动。

怕他一步踏空,人就没了。

……

林淮生解了腰刀,拿了一根竹竿,在水里小心翼翼地探。

不一会,他捏着竹竿喊道:

「河水涨了这麽高。」

李郁一惊,这都快1米了。

「这雨连续下几天了?」

「有5天了吧。」

「走,去西边硝田瞧瞧。」

毫不意外,硝田全部泡在水里。

稻草碎屑,还有发酵物的泡沫,在水里自在的漂浮着。

一股很不好闻的气味。

令众人望而却步。

「不必看了,全毁了。」

「幸好在下雨前,那帮孩子还抢收了一轮。」

21个幸存下来的孩子,对李家堡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

这是一种在死亡边缘徘徊,却被人搭救后的心理重建。

也正是李郁想要的。

「回去吧。」

回到堡内,李郁先去了那些孩子的住处。

或许,叫宿舍更恰当,乾净的大通铺。

被褥,衣物都是新的。

一群孩子正趴在窗口看雨,见到自己,面露喜色。

纷纷上来问好。

「堡内的环境还适应吗?」

「住的是瓦房,一天吃三顿,以前想都不敢想。」

李郁看着一群光头孩子,忍不住笑了。

孩子们也跟着傻笑。

这里面,他只记得李大虎一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个子最高。

「以后,你们都姓李吧,跟我姓。愿意吗?」

「愿意。」

「好,从今往后都是我的义子。」

「老爷,那我们几个怎麽办?」几个女孩怯生生的提出了疑问。

「也姓李,做我的干,啊不对,义女。」

「谢谢义父。」

李郁觉得,还是义父义子义女的称呼比较顺耳。

其他的,总感觉不太正经。

……

李郁唤来了杨云娇,给这些义子义女们做个花名册。

「老爷,今天那些战死的弟兄也有孩子。」

「嗯,你想说什麽?」

「老爷何不把他们也编入一起呢?」

李郁一拍桌子,这建议好啊。

一群羊也是赶,两群羊也是赶。

不过这些人就不必改姓了,也不必收为义子。

「就叫童子营吧,怎麽样?」

「奴家觉得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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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家堡又多了一个团体。

武装护卫队,流民劳工队,后勤部,童子营。

还有西山矿工苦力营。

李郁一琢磨,也想起了范京的提醒和张铁匠父子的抱怨。

还得组建一支工匠队伍。

铁匠,木匠,皮匠,都得吸纳扩编。

铁匠工坊,火药工坊,还有工具机车间,一起编为工匠营。

李家堡也该考虑正规化,建制化了。

不算西山矿工,已有小五百人了。

再不细细梳理,管理就容易出乱子。

李郁把自己关在书房,

半天后,终于拿出了一个方案。

林淮生(正)和小五(副手),管武装护卫队。

范京(正)和赖二(副手),管后勤部。

杨云娇(正)和刘武(副手),管流民劳工队。

张铁匠父子,管工匠营。

韦秀,管车船骡马。

杜仁,负责西山煤矿。

童子营,是李郁亲自管着。

……

后勤部包含,仓库丶采买丶厨房丶帐目。

可以说是经手银子最多的部门。

赖二虽是副手,主要负责采买,一月倒有半月在外面奔波。

出了李家堡,旁人也要尊称一声赖大官人。

不过,财务权在范京手里。

每一笔银子的进出,必须经他同意。

刘武参加了伏击官船的行动,可是毕竟吸纳时间太短。

造反意志坚定,但资历尚浅。

所以,只能让他担任副手。

以他的手腕,震慑劳工足够。

杨云娇虽是个女人,却有盐商的家传精明,打理事情很有条理。

特殊情况下,女下属比男下属更忠诚。

原理可参考太监和皇帝的关系。

类似藤蔓和大树。

唯一依赖性。

其他人的安排没什麽好解释的。

杜仁监管西山煤矿,就要兼起和商会打交道的职责。

他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这点毫无压力。

至于说,煤矿的安保。

李郁给他挑了一个很棒的人选,刘阿坤。

阿坤棕熊一样的体型,变态都自愧不如的手段,一定能震慑矿工们。

会议结束后,

小五悄悄的找上了自己。

「军师,要不我也跟你姓吧?」

「你奶奶没意见?」

「我爹死的太早,我奶奶说就做你的义子挺好。」

李郁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那行吧。」

「义父在上。」小五来了个单膝跪拜,然后起身嘿嘿笑着跑了。

从今往后,他就是李小五了。

李郁腹诽,

这家伙,有14岁了吧。

自己一个未婚青年,居然有20几个娃了。

说出去,谁信啊?

……

连日阴雨的结果,

李家堡通往外界的所有道路,全部淹了。

到处是水,分不清底下是路还是河。

如果强行赶路,很可能会一脚踩空,溺水死亡。

幸好,堡内仓库囤积了大量的稻谷,盐巴。

几个月都不会断炊。

「军师,你真是孔明再世。」

「哦?」

「嘿嘿,要是没这些煤饼,咱们就得天天吃生米。」

这天,砍柴是不可能了。

即使有,也是湿的,没法烧。

衣服,也没法晾乾。

这个时候,煤饼就大放异彩了。

照样烧饭,兼烘乾衣物。

不仅是李家堡的人,就连这会苏州城的百姓,口风也开始变化了。

有人开始夸这煤饼,救急。

要不然,天天穿湿鞋,吃水泡生米,日子咋个过嘛。

江南的百姓都经历过的。

李郁的恶名,稍微扭转了一些。

苏州柴禾商会的人,正在疯狂的催货。

要求西山煤矿的人,不吃不睡,加班加点,把煤炭挖出来,胡乱加工一下运到府城。

抢购煤饼的百姓,已经排到了巷子外。

一间铺子的掌柜,看着天井,

闭眼倾听这美妙的敲打声,感慨道:

「老天爷下的不是雨,是他娘的铜钱啊。」

「挂牌,从即日起涨价,一块煤饼涨一文。」

……

大运河劫案发生2个时辰后,江苏巡抚衙门才知晓了。

因为路过的船只,还有岸上行人,一看死的是官兵。

就立马撒丫子狂奔,远离是非。

去报官?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大清朝的子民,装什麽热心洋夷。

如此大案,报官了你踏马还想走?

遇到狠辣的坐堂官,先定你个嫌疑罪。

遇到相对正直的,也会说你暂时不能走,要随时配合审案。

在查清真凶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待在衙门里吧。

不过,

你一介草民,住后堂和本官一个待遇,不妥吧?

住二堂,和六房书吏平起平坐?

住大堂,有碍观瞻。

算了,还是蹲大狱吧。

衙门里,就这地儿符合你的气质。

找个稍微乾净点的单间,锁里面。

配合随时上堂作证,和各级堂官讲述目击过程。

跪着讲!

一个字都不许错!

否则,焦头烂额的堂官,说不定会赏你一顿板子。

教训这个缺心眼的倒霉货。

以上,大清百姓都懂。

所以,惨案发生足足一个时辰后。

才有一艘官船路过,发现,然后火速报告了浒墅钞关监督。

监督立即把消息转告了附近的八旗兵。

副都统海儿哈一听,兹事体大。

带一队骑兵沿着运河查看,目睹了现场后。

不顾大雨地滑,纵马狂奔入城。

一路闯进了巡抚衙门,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

事后,李郁从巡抚衙门的一位热心小吏那听说了事情的全过程。

他对百姓的回避倒不意外。

不过,对清廷官吏的反应很感兴趣。

没有推诿,没有敷衍。

而是一级级的,逐层上报。

那位报信的副都统,损了两匹战马,路滑折了马蹄。

还有一名骑兵,白茫茫分不清哪儿是路,哪儿是河。

冲进了河里,直接被河水冲走了。

而即刻,一个营的绿营兵就冒雨出城。

沿着大运河上下,来回的捞人,寻找证据。

每隔2个时辰,就轮换一个营。

清军军制,绿营兵一个营,大致在500人左右。

虽然战斗力稀碎,然而还是听话的。

连续数日的大搜捕,绿营兵病倒100多人,失踪死亡20馀人。

一无所获!

更糟糕的是,因为恶劣天气。

甚至找不到目击者!

这让马忠义大骂,商船的良心都坏透了。

这踏马的可是京杭大运河,来往如梭,白帆如云。

不是京郊野三坡,三天遇不到一个鬼影。

前面几里地就是浒墅关,一年上交50万两税银。

然而,无论他怎麽咒骂,你们快回来。

那些船,也不可能理睬他。

从船主,到水手,都互相告诫了,绝不承认自己在某年某月某日,经过了那一段运河。

没路过,没看见,没有的事。

否认三连!

……

「海儿哈都统,劳烦你带兵,把方圆3里的人都抓来吧。」

「马大人客气了。」

海儿哈是大清的忠臣。

他带领着500骑兵,在附近转悠了几天,成功捉拿了一些百姓。

终于有扛不住刑罚的,招供说出了一条线索。

那天,他在运河边收小网。

曾听到了炮声,看到了几艘船打起来了。

马忠义闻讯赶来:

「那船是什麽模样?船上的人又是什麽打扮?」

「船就是普通的船,运河里天天过。船上人像是奔丧的。」

「什麽?」

「都戴着白孝。」

马忠义一口郁气,上不来。

他扶着墙壁,到屋外透了口气。

「主子,你没事吧?」

「刘路,咱们爷俩在关外打猎的日子,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也许,过几个月,咱们又得回关外喽。」

「主子,是因为白莲案吗?」

「是啊。皇上再仁慈,这次也饶不了我们了。」

马忠义脸色的忧伤是真的。

刘路的忠诚,也不掺水分。

他默默的递过手帕:

「主子,没事,奴才陪着你。」

「本官说句犯忌讳的话,关外苦寒,虽说是龙兴之地,可个个都不想待,盼着入关过好日子。」

「奴才倒觉得,关外的人心踏实,不似这江南。」

「你说的对。」

主仆二人,在伞下颇为感慨。

江南虽好,人心太坏。

关外苦寒,可老铁们憨厚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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