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印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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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彻稍稍仰着头,看着台阶上的公子羽。

公子其的宣告他也听在耳中,不过并没有什麽感觉,因为就算公子其赢了,那也是他的功劳,而他不会跟一个受他摆布的傀儡计较。

「……是我输了。」

平淡而分明的嗓音传入耳中,接着便是那跪坐於灵前的身影缓缓站起,转过身来。

孟彻不怎麽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所幸公子羽并不打算站在台阶上面对自己这方,便是从另外一端缓缓步下台阶。

只是这缓步慢得过分,显然是跪坐得久,脚麻得很吧,孟彻不合时宜的如此想着。

这一刻,双方站在了相同的高度交谈,可在孟彻眼中的公子羽却有些变化。

并非是彻夜守灵导致的仪容问题,而是同样一张脸孔上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采,甚至说是焕然一新也不为过。

事实上,孟彻在屡次与公子羽的交流中便渐渐感受到对方不再隐藏锋芒,直到现在已是剑拔弓张,甚至是双方对垒时,便可以清楚感受到。

那怕公子羽脸上多少因守灵而略显倦容,可那祝人的身分养成的出尘感反而更加明显,即使近在咫尺也让人觉得对方彷佛并不站在此地,若是一般国人看到了怕是会更加崇敬这个执掌定国祭祀的祝官吧。

唯独不同的,是那半睁半闭的双眸,似是困意甚浓,却在顾盼之间有了些许睥睨之sE,而那正是此前那坐而论道的祝人模样所不具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公子其正是被这陡然浮现的神貌所慑,一时之间并未开口。

「一日未见,祝官阁下似乎变了很多。」

……不过这对孟彻来说倒是正好,只因他本来就打算抢过这时的交谈风向。

公子羽目光一扫而来,却在下一刻缓缓闭上,再度睁开时却是隐去了许多锋芒。

「孟侯是指──昨日坐而论道,今日沦为败者,这样的不同吗?」

「祝官说笑了。」

这句话倒不是虚言,只因在孟彻所思所想中,哪怕是这边以三人之数威b公子羽,也未必能让他屈服,更别说是从他身上取得代掌国事的权柄,进而取胜了。

公子其姑且不论,至少他是觉得同行的于辰并没有真的相信他的说法。

「若祝官在此与我等消磨时间,等待卫官阁下到来的话,胜负犹在未定之天。」

当然,这是建立在公子羽的推论为真的情况下。

昨日夜里,孟彻固然承认公子羽所言有可能成真,但他站在了不同角度驳斥其发言,这才让今日分兵突围的计画成真,至於那个理由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底,祝官并未与吕卫官共谋,所以吕卫官会怎麽做,甚至做到什麽地步,从祝官口中说出的都只是推论,甚至站在祝官的立场来说,讲得夸大一些,强调我方若一意孤行後可能遭遇的危险,也是正常的。」

语言是人与人用来交谈的工具,可既然是工具,也就端看使用者如何C作。

在孟彻担任仪官的期间多得是与他方使节交谈的机会,同样也有了交涉谈判的场合,以棋会友,在对弈的期间分其心神,从而在交谈中一步步揭露对方真正的底线何在,这正是孟彻惯用的手法……只是公子羽不吃这套,那怕先搬出了棋盘却又什麽都不说罢了。

反过来说,虚张声势、恫吓威胁自然也是可行的伎俩,而孟彻也不得不承认公子羽确实很擅长此道。

公子羽在昨日的会谈中始终没有抛下主动,在拒绝回答之余又不断抛出话题来,甚至将他JiNg心经营的方略一语道破,弄得会谈後还得多花点时间让来悉先去向公子其传达真相,不过他也得到了时间以冷静下来。

「不过我想祝官所言可能至少有九成为真,否则便显得太过张扬,那唯一的问题就在於……最後的那一成虚言,又或者是祝官始终隐瞒到最後的事情为何。」

此话一出,本只是静静聆听的公子其回过头来,露出怀疑之sE,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因为孟彻昨晚并没有提到这点,或者说若只是要在现在这一刻取胜的话,公子羽隐瞒了什麽根本不重要,然而孟彻追求的并不在此。

「公子对此事有何疑问吗?」

「……我等必须在卫府阁下之前取得代掌国事之权,才能命他停手,不是吗?」

孟彻颔首表示同意。

「是这麽说没错,那公子打算怎麽从祝官手中取得权柄呢?若把户府阁下排除,由我跟公子来b祝官就范的话,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最糟糕的情况下,三弟的剑术也算是兄弟中最为高明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从称谓就能明白方才的话是由谁的口中说出,也正如此而让在场众人一阵沉默。

只是公子羽别过头望向了阶上,那能灯火摇曳的灵前,让同样跟着望去的公子其面容一僵,似是察觉到了孟彻真正想说的事情为何。

「不是办不到,但……太难看了,不是吗?」

那怕孟彻自己在国君丧期内引兵b城,甚至在城内发动攻势,可这一切勉勉强强踏在了底线之外,只因这都是在国君府外做的,与如今三人进b灵堂,甚至要在灵前动武算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孟彻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但用来堵公子其的嘴还是很足够的。

至於于辰……从踏入灵堂起,便是万般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更多的时间都在瞻仰灵堂,似是这一切当真与他无关一般。

「当然,祝官也能将此视为我方的小小报复──既然祝官已然对我方的所有行动了如指掌,那便由我花些时间剖析一番,不知祝官愿意赏脸吗?」

公子羽收回视线,望了望堂外,似是判断如今时间,最终点了头。

这般作态若在平常观之,只会让人佩服祝人修身养X的功夫,可在如今这般急迫的局面还这般悠悠然,就不得不让孟彻认为自己昨夜苦思的结果为真了。

「自祰天始,野人登廷,乃至如今,若由旁人来看或许会觉得祝官一事不做,不过随波逐流,当有事来方有反应。野人来,则以外邦求见之礼待之;于伯登门有不逊之言,也不过逐出门外;及至国君骤逝,祝官更是行本分之事,至此更是如同闭门谢客一般,不问此外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彻苦笑一声,稍稍别过视线,不过在场也只有公子其还在注意他。

「当然,可以说祝官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不过是为了先祝官交到自己手中的祝官职责,自然不会逾越,也不会为此省力偷工……可这相较於祰天之前,祝官为应对大疫,诸般雷厉风行的手段来说,却是显得温吞,或者划地自守,而这太不寻常。」

即使从孟彻口中吐出先祝官之名,公子羽的反应也不过是将目光转了过来,神sE依然不变,这让孟彻盘算着要至少要让公子羽动容的想法落了空。

「所以我便猜测,祝官在这段期间不是一事未做,而是早在祰天仪式之前就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在旁人眼中才显得无所事事,是吗?这才是祝官一切行动的根源,而此间诸事来得繁琐迅速,我竟是到了昨日才算是略略想通,方於此时此刻要与祝官印证。」

公子羽神sE不变,目光不动,似是在表达孟彻所言仍有不足,还不够让他开口。

「祝官不动,但那是相对於我方而言,事实上在应对我方所有试探时,祝官仍旧透漏了不少讯息出来,只是不到最後无法将之通盘串起,自然便无从明白祝官到底在做什麽。我方与祝官的接触一共有四次,而这四次都在不同的时机,会面者也有所不同,而祝官的反应也大相迳庭,可当中却有一点完全相同。」

此时,公子羽轻轻一笑。

「孟侯且说无妨,反正守在君府之外的那些兵士还没有任何动静。」

孟彻无从判断这句话是否为嘲弄,仅是接着开口。

「第一次是我前往祝官府拜候,只是祝官不以言语,而是与我手谈一局。虽知对弈本为祝人占卜测事所用,可我确实没想到祝官棋艺甚高,甚至能在自断一角的情况下仍能平局,着实令人赞叹。事後观之,也许祝官便是要藉棋盘之上的局势先向我宣告──哪怕做出怎样的错手,最终的局势仍旧是双方对峙,不分高下。」

公子其闻言大皱眉头,可仍旧没有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回是户官阁下亲往,想你们两人乃是舅甥关系,户官阁下应该也给了一些建议,甚至是只要祝官应允了,他便会倒向祝官那方,是吧?不过祝官有自己的坚持,并非是几句温言便能改变,最终带回的不过是一个态度,一个没有表态的态度。虽说君父在时便争议谁来继位确有不妥,可祝官这般回绝的态度也算是有些令人玩味。」

这段话引来了于辰的目光,不过当中并不带着任何责难之sE,反倒像是如同孟彻所言那般,有几分玩味。

「第三回则是犬子亲往,因由在於于伯被赶出门外後,对我的些许中伤,这才不得不遣人前往廓清一番。这本该是轻易之事,划定彼此立场便能完事,可祝官仍旧是留了犬子好一段时间,讲了不少事情,甚至这些事情还能向下延伸,直至下一回……也就是昨日的会谈上。」

孟彻深深一个吐息,说出了最後的一点。

「第四回便是会谈,而祝官更是轻易点破我用以造成此局的诸多关键,对此我也只能说是深感佩服,也因此省了许多开诚布公的工夫,在这点上确实是该感谢祝官一番。」

「这倒不必。」

……当然,孟彻这麽说是反讽,所以公子羽的回应才会让他如鲠在喉。

「那怕势若水火,祝官态度仍是云淡风轻,这太过不寻常,这才让我昨夜苦思一番,得到了一个推论。其一,祝官有自信一事不为仍能五五分势;其二,祝官不是不争,而是没有必要争;其三,祝官无意造成定国动荡,甚至认为争夺之事毫无意义;最後……那怕孟地兵士进了定邑城,祝官也无所谓。这数件事一一叠起後,若非祝官真如所言一般无所谓,那便是打从一开始便胜券在握,所以坐观我等折腾也一无所惧。」

这回孟彻浮现在脸上的苦笑为真,同时心中兴起的是一GU无力感。

「单论祝官府之力不足以至此,而也不见祝官结交外地侯伯的打算,甚至是定邑城中最为有力的吕卫官也是自行其是,那祝官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才能如此安心呢?」

说到这里,孟彻左右看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辰似是事不关己,可在孟彻这一番话後,却是一声轻叹。

公子其则是脸sE一变,退了半步,明显是心生动摇。

「是,定邑城中若论能耐职权,是还有一人能够左右局势,而那人却从一开始便隐遁局外,与祝官同样一事不做,从我等的目光中隐去,直至此刻为止──枢官舒侯,此刻在君府之中吗?」

孟彻的视线重新与公子羽对上,而对方仍是那般浅浅的笑意,不过孟彻此时是笑不出来的,只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成败,也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决定。

「……不,他不在,他从钟响後便一直待在枢官府中,连我都没有见过他。」

这一刻,孟彻见到了公子其朝公子羽前进了一步,便是不动声sE的同样趋前。

「这是实话吗?」

「於孟侯眼中,我是会在君父灵前胡言之人吗?」

孟彻倒是很想回答,不过公子羽自起身至今并未多言,而那些话听来也不是谎话,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那祝官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侯且问,反正到了此刻,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

孟彻又进一步,隐隐拦在了两位公子之间,这才再度开口。

「就算那晚我没有说动来伯前往拦截,祝官也有办法遣人前往王畿,是吧?」

孟彻听到了身後的公子其倒cH0U了一口气,不过他自己也有些紧张,只因这个问题在说出口前,他便有了答案。

「……是,甚至我让少侯带着的,不过是空白书简罢了。」

这一刻,孟彻心中全无之前宣言的报复之心,反而得知一切如自己所料後,心中一颗大石落定,反而轻松了许多。

「这是谎言!如果你真能绕过子闻的追索,那你又何必放任事情发展至此,这不过是虚言恫吓,想动摇我等心志,好让你不费半分气力便能胜出!孟侯,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屈服的,如今情势紧b,你我二人还是先拿下祝官再说吧!」

公子其这般喊喝,让孟彻不由得皱了眉头,不过他也能理解公子其何以失态至此……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原本认为胜券在握,此刻却满盘皆输的剧烈变化。

就连孟彻昨晚推测出这等结果时,都有些心神恍惚,不知如何是好,而他此刻并没有强行拿下公子羽的念头,是故并不理会公子其。

公子羽收去了脸上的那般笑意,并不在意公子其的失态,而是从方才开始就没有挪动目光,始终定在了孟彻这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是如此,孟侯确认了自己所料全盘为真,又意yu为何呢?」

孟彻一个深呼x1,朝後退了一步,连带将公子其向後推了一点。

室内的气氛显得混浊,甚至带了点灯火燃烧後的气味,可这并不妨碍孟彻在这次深远的吐息後,稍稍安稳自己的心神。

他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推断,而这才是他在推想出满盘皆输的结果後,仍执行了这次攻势的原因,只因昨日公子羽在会谈中揭破他所有布局时,那用以开门见山之语是──「孟侯日後移封,是打算南渡还是西迁呢?」

此刻,孟彻转过身注视着几分面红耳赤,似乎正等着他回应,便要与他一同拿下眼前大敌的公子其。

「……太遗憾了。」

说时迟那时快,孟彻伸出手,一把抄过了公子其腰间的长剑,这一用力也同样拉得对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

与此同时,孟彻再度转身,在国君灵前躬身一拜。

「臣唯恐城外野人冲犯先君,特引兵士前来拱卫,护卫来迟,还请公子见谅!」

当然,此时所称呼的公子已非公子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不用特意去看,孟彻也能明白如今的公子其大概是一阵惊愕,甚至是伸手指着他也说不定吧。

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从他抢过话语权的那刻开始,这一切便注定会走到这一步,而这一步则是孟彻在这夺嫡局势中最後也是最为艰险的一步,因为这代表自己将所有的选择权放到了对方手上。

若是公子羽并不接受自己的临阵投效,那他大概也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不是趁乱劫持公子羽,就是要做最後一搏,但他推想,以公子羽之智断然不会走到这一步。

或者说,公子羽做下了这般局面,为的不就是判断谁会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中站在他那边吗,否则这般局势何来意义?而他未来继任国君也必然需要有人为他效力。

这是孟彻最後的豪赌,可他仍是喉头乾渴,身T仍旧反映出他此刻的不安。

「……关於此事,卫官阁下怎麽看呢?」

公子羽这话之後,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带着些许甲胄的碰撞,带起了孟彻心中最难以安心的一阵变化。

在昨夜,他嘱咐了自己的儿子不要逞强;在今日,他悄悄向心腹下达了不要拦阻吕直的命令,前提是要确认孟和的人身安全。

如今吕直出现在此,代表自己带来的所有孟地兵士皆已放弃抵抗,孟和应该也落在了对方的掌握之中,而这同样也是孟彻所盘算的局面中最危险的可能X。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羽到底会不会保住他呢?孟彻的信心并不是那麽稳固。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片刻後才有一道嗓音打破了沉默。

「公子代掌国事,此事便由公子决断即可,吕某不会逾越。」

孟彻向下的目光见着了公子羽下摆,只见他从阶下走回了台阶之上。

「孟侯恣意妄为,然心意拳拳,姑令缴回仪官印信,闭门思过,麾下兵士归卫官调派,待国君丧仪结束後,再行论处。至於三弟想来是思父之心太过,这才在灵前失态,遣人送回居处休养吧。」

听完这席话,孟彻才回复站姿,不管一旁瘫坐在地的公子其,而是望向了台阶之上,那以上位者之姿数言而决一切的公子羽。

──太可惜了。

此话在孟彻心中浮现。

──若是媛儿能生下嗣子,十年过後,孟氏在定国之内的地位再难动摇,想必依公子羽之能也会教出身怀孟氏血统的优秀继承人。当真太可惜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切来得太快,似是狂风暴雨,去得也令人错愕,转眼雨过天青。

若当真从祰天那时算起,直至国君丧礼结束,期间风云变幻,彷佛一眨眼又换了模样,说是眼花撩乱也不为过……可也不过二旬光景,甚至这夏日余威仍在,离秋收还有好些时日。

数日内撤回了因大疫而隔离於北仓的国人,重新派出使者向野人宣示定国的诚意,接着则是向国人宣布免除今年的赋税,更将国人与府库支借的定契一笔作废……一切一切直如要在这短暂时日中,将因为大疫而延宕的种种事务迅速处理殆尽。

在局外人眼中或许是目不暇给,可在局中人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大疫从去岁延续至今,若算上去岁也没能收上多少的赋税,可以说是整整两年都没能有多少粮食入仓,更别说是连借出的粜粮也没有收回了。

哪怕这是会让户官跟枢官都一起头痛的事情,但事情终究还是得做,毕竟大疫中的受害者颇多,如何安养生息也是值得思考的。

更让定国贵人们注目的,多半是公子羽对野人一事的积极态度,一旦接手了野人十八部──於定国来说是定川对岸──的土地後,必会如同百年前那般进行开发,届时开辟出的田野、城邑,以及开发期间所需的人力与器物等等,才是上位者所在意的。

只是这些事情还需要时间酝酿,这才能促成定国下一次的发展,……而这些事情都与定邑城中的某个院落暂时没有关系。

公子其被送回家休养,这是众人皆知之事,不过其安身之处并非往来居住的户官府,而是以往的那处院落。

对此,公子其心中多少有些唏嘘,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说是休养,但与软禁也差不上多少,除了院落大门之外,仍可在墙内自由走动,更别说是衣食起居都有人服务,就算想问问门外的定邑城如何了,门卫也也没怎麽隐瞒,就是公子其没多少心思细问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被孟彻反戈一击时他还有些愤慨怨怼,可过了几日後反而是心平气和了许多,或如从于辰口中转述的公子羽发言那般──国君之位本就落不到自己头上,这般想着也就心头舒缓了许多。

反正跟自己一样,那反戈之人也被罚闭门思过,不能搭上如今定邑城中最为热议的话题,想来会让那意yu移封者有些难过吧,又或者他仍在盘算什麽呢?这些事也只是稍微想想罢了,如今的公子其反而不是很在意。

让他真正思索的,是往後之事又该如何去做。

一如他胜出,也不会对公子羽如何一般,他想的只是自己未来会被放在怎样的位置罢了,或许原本经营的领地已不能返回,那最多也就是被派去守陵吧,而这对他而言并不算是太糟糕的一件事……反正都与掌权无关,那去哪过日子不是过呢?

真正重要的,是自己还留在领内的妻儿,以及仍在国君府中的胞弟。

或如此前孟彻所分析那般,若公子羽当真坚守对那侧室一事的态度,那未来其继承人就会从其弟或其子中择其一,不太可能遭遇怎样的坏事。

这般思前想後,除却原本的夺位心思後,一切反而豁然开朗,没什麽好C烦的。

就在公子其想着是否要到院中树下纳凉一般时,屋外有了动静。

一道身影立在了门前,而这是自他幽居以来第一次除了门卫与仆从外有人造访,且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来者态度从容,一如公子其对他的印象一般,手中甚至还提着一壶酒。

……啊,是啊,国君丧期已过,禁酒之事自然也就过去了,可眼前人会来找自己喝酒,这才是最让公子其不能理解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枢官,舒侯让。

一如旁人对他的称呼,他是定国北部封侯之一,且是从粦侯始封便延续至今的名门之後,不过与旁人对封侯的先入之见不同,舒侯并不是如同吕直那般JiNg通兵事,反而是少见的风流人物。

面容俊朗,神sE从容,面上时不时挂着浅浅的笑意,偶而意趣所至还会Y咏几句,若非先占了枢官一职,说不得也是位胜任仪官的交际能手。

公子其在儿时对舒让的印象不深,哪怕彼此勉强算得上亲戚──舒让的祖母出自定国君族──也远得不在来往之列,直到位列伯长後才多少有些往来,可那也算不上是愉快的经历。

一如枢官执掌的调停巡查之责,只要跟其扯上关系就不那麽愉快,毕竟那是代替国君巡视地方的人物,更别说其身分尊贵,对许多事更是显得苛求,但公子其倒是能理解。

原因无他,只因舒让是国君的挚友、少君公子召之师,换言之,他的一举一动也多半代表着身後的国君,为的更是定国的利益,自然显得苛刻而别有用心。

除此之外,公子其与舒让之间不存在其他交流空间,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其造访感到困惑,甚至连怎麽开口都不知道。

与公子其的困扰不同,舒让的面上挂着笑,朝着一对陶杯中少少注入酒水,一如字面上那般,似是来找他小酌罢了。

「事隔这麽多天,你想通了吗?」

这话无源无由,公子其自然不明其意,可舒让不改其态度,拈起酒杯轻轻一啜。

「你,想明白自己是怎麽输了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剑刃,划破了公子其至今为止的平静。

反正输了也不会有什麽变化,输了反倒心平气和?

反正此後一切皆与自己无关,住哪里不是住,很重要吗?

那、怎、麽、可、能!

公子其听见了些许的摩擦声响,不是来自身外,而是来自T内,那是咬牙切齿时,压出的感触,上下两颚用力过甚,磨出的些许声响。

眼前的舒让仍是那般从容自若,可在那日公子其就知道了,对方在所有人都未注意时便投向了祝官那方,导致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赢,而被孟彻推上前,又在最後被一把推开,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

既是如此,又怎麽可能一笑而过,又怎麽可能毫不在意!

良久,公子其才调匀了呼x1,重拾平静。

「舒侯此来,便是要嘲弄我吗?」

静下心来仔细一看,公子其才发现舒让与过往大有不同。

往日的他总是服仪齐整,看来潇洒自若,面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彷佛时光在他身上停留,仍是过往的年轻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今,那原本爽朗俊逸的面容有了变化,两颊显得有些陷落消瘦,双眼不如过往灵动有神,唇上颔下更是胡荏横生,一眼看去竟让公子其觉得连衣服都穿得不太整齐,可就算是这样的变化,公子其反倒是明白眼前人生来便是引人侧目,那怕这般落魄邋遢,也显出几分粗犷之sE。

「我没有那等闲功夫,只是来看看故友费尽心思也想保下来的孩子,如今是怎麽一回事而已。」

公子其这回看出来了,舒让脸上仍是笑容,此刻看来却颇为寂寥。

这不是不能理解,只因在大疫之中舒让失去了得意弟子,JiNg心培养的嫡子也随之而去,更别说是在那之後的国君辞世了,可以说是一场大疫便将他这半生以来的努力全部抹煞,就是旁观者也会备感唏嘘吧……然而不包括公子其,而他心中也没有什麽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麽,还是那个问题,你知道自己是怎麽输了的吗?」

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公子其心中也没了多大的反应,只因最初的愤慨过後,留下的仅是一片虚无。

「在从一开始就不会赢的赌局讨论怎麽输,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啊。」

「那是见解不同罢了,如何在一片败局中救回最多的筹码,不也称得上是一种胜利吗?当然,不能接受的也大有人在就是了。」

公子其倒是没想过这种看法,思绪不由得延伸而出。

「不争,不就是了吗?」

也就是不入此局,自然不会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怎麽不说,只要我不介入,你就会赢呢?」

舒让信手搁了酒杯,耸了耸肩。

「这局之中,我只帮祝官做了一件事,其他时候我什麽都没有做,包括你跟来伯东奔西走想争取侯伯们的认可时,又或者是孟伯通──啊,你们应该是叫他孟侯吧,不过我这麽习惯这麽叫了──把你骗出定邑城的时候。嗯,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公子其皱了皱眉头,才想开口,心中却莫名被一个疑问所g着,心思一动。

「……你在父亲生前就跟祝官联手了?」

毕竟舒让都直接把答案讲出来了,没察觉到问题也颇为困难。

若说舒让在国君逝世後与祝官联手,那不是不可能,可舒让的前言後语对起来,却是在更早之前就袖手旁观。

「这麽讲也不算错,但距离真相还差了一些。」

「差了一点?不,不对吧,若你在此之前就与祝官联手,从丧仪开始的一切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你可以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他大可以早几个时辰就朝王畿送出送出使者,就算子闻想追也不可能来得及,更别说是祝官还说自己派出的那群人带着的是空白书简。」

面对公子其的反诘,舒让垂下目光,语气略显低沉。

「若让我来说的话,祝官此举的目的在於──确认少君与国君亡故後,目前的五官格局还能维持多久吧。哪怕只是少君去世的消息传出,就让孟伯通如此行动了,要是国君逝世的消息同时传到他耳中,还真不知道他会怎麽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语显得嘲讽,但语气仍是不变,然而这段话中传达之意却让公子其起了一个非常荒唐的念头,而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嗯?你想到了什麽,说出来听看看吧?我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这回舒让再抬起头,又是那般微笑,唯独那对眸子在公子其看来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你确实在国君过世後第一个通知了祝官,但跟我们知道的时间点不太一样,是吗?」

「正确答案,虽然临场反应不太好,但在转个角度思考上还算可以吧。」

这回答险些让公子其拿起眼前的酒杯砸向对面,因为若公子其所想为真,那这就不是切换思考方式的问题,而是更为根本的某个地方根本扭曲了。

哪怕是数日前在灵前听闻舒让与公子羽联手,那时候公子其想到的也不过是如方才所想,舒让会延迟本该在国君逝世时就立刻敲响的丧钟,而这些许的时间差就足以让公子羽早一步送出使者,而只要使者能前往王畿,那麽接下来不管公子其与孟彻怎麽闹,只要不让事态扩大,王畿的册封使迟早都会到来。

若是那时使者已到,公子其与孟彻想要再抵抗下去,所要面对的就是有王畿背书的正统压力……正是考虑到这点,孟彻才会乾脆的选择放弃吧。

要是舒让通知公子羽的时间不是公子其所想的几个时辰,而是更早之前,甚至是如他所说的坐观公子其与来悉奔走时之前呢?

「……你们到底把逝者当成什麽了!你这段时日一直待在君府之中,为的就是隐瞒Si讯传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重返定邑城时有件事情让公子其在意,那肯定是丧钟敲响後,身为国君挚友的舒让并未参与丧礼这件事,可如今他明白舒让为何没有现身了,因为他早就守着屍身超过七日了!

「我觉得你没有资格这麽指责我啊,不守丧而急着引兵入城的三公子。」

舒让不为所动,仍是自斟自饮,与所谈话题无关的从容模样。

「那……」

「你想说那是两回事吗?不,那差得可远了。」

这回舒让收起了笑容,目光显得有些凌厉。

「在你出生之前,我们就在努力撑持定国。为了保住定国如今的局势,他做了多少的努力,而又承担了多少痛苦,你真的想过吗?他违心娶了公主,他必须将除了少君之外的子息全部送出君府,多少日子他都在煎熬中度过,而他撑到了最後……在他Si後,那具躯壳毫无意义,真正重要的是将他所有努力的成果保住。若他对此真有意见,他日我亲赴九泉地府时,也是我的事情。为了他,为了那个孩子,将这一切的决定权交给有能力的祝官,有什麽问题吗?更何况这也是那孩子的遗愿,你们同样清楚,不是吗?」

「……是啊,在你们眼中只有少君才是公子,只有祝官才是值得注意的,那我跟那孩子又该怎麽办?就该甘心被你们摆布吗!」

双方指称略有重叠,却没有重复。

「你试着摆脱的结果,就是你现在的处境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语气平淡,话语仍旧如剑,直直剜入心中。

「所以我再问一次,你知道自己是怎麽输的了吗?」

公子其不知道舒让为何如此执着於这个话题,可他知道作为输家的自己不可能做出有力的辩驳,甚至对方这二十余年来经历就足以压过他的反讥,而此刻要是不能让眼前人满意,对方大概只会不断在此挖自己的创口。

「……我不应该轻信孟侯,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下一刻,舒让一手按在了案上,重心向前一挪。

「这你就错了,手中毫无筹码的你不依赖他根本不可能赢,而要是你真的赢了,孟伯通就是你最得力的助手,至少在他的谋略与交际手腕上,你是该相信他的。当然……前提是你真的有本事控制住他,不让他像脱缰野马一般横冲直撞。」

公子其一咬牙,忍住了反唇相讥的冲动,只因这段话除了很不中听外,讲得确实是事实。

「……我没有自知之明,哪怕会被孟侯摆布,却认为自己仍就能掌握局势,只要成功就有得是方法制衡他。」

说这些话时,公子其除了咬牙切齿外,一字一句都显得颇为用力,不过对面的舒让见他这样,反倒是笑了出来。

「说得出这种话,就不算是毫无自知之明,就是察觉得太慢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同样让人难以一笑置之。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毕竟你不明白这局当中到底有多少关卡枢纽,想回答这个问题等同要你否定自己……你就先静静听我说吧。」

舒让又是饮酒,稍稍清了嗓子後,才再度开口。

「前面讲到,哪怕这是必败之局,但只要处理得当,如棋盘般能救得回来的地方还是有的,不过就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跟孟伯通倒是很乾脆地一路输到了最後,与我最初的判断相差无几。」

此话一出,公子其心中有个疑问被g起──如今局势像是孟彻在最後将他一脚踢开,勉强救回了最後一着,可为何在舒让口中却是满盘皆输呢?

「你跟他有很多时机可以收手,最後的时机自然是丧期第六天的会谈,只要你亲自前往祝官府,这一切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嗯?你的表情看起来是怀疑这句话吗?我之前有些挖苦你的意思,但这句话完全是实话……连孟伯通这种人都在最後被策反,你亲自去了这一趟又会怎样呢?」

舒让笑出声来,神sE显得颇为惬意。

「再来,自然是丧钟敲响那时候了,虽然我不知道孟伯通用了什麽话打动你,可我想大概就是隐隐约约地煽动你,让你想像在此放弃会有怎样的结果,甚至他还稍微刺激了一下你,是吧?」

公子其无言以对,而舒让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些。

「往前再推回去,则是野人遣使之後,那段时间内你若不去在侯伯间走动,损失的不过是前段时日的忐忑不安或踌躇满志的想像……当然,要是孟伯通不在这时候调兵的话,你也没有机会走到最後一步。你没想过祝官的提议有些不对劲吗?若是野人真的入侵,到时需要的兵力只会多不会少,可他却是选择让五官各自遣人回去让各领不要轻举妄动,这才让孟伯通有了可趁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侯伯不动,而只有孟彻一个人调来了孟地兵士,代表这定邑城左近只有他跟能调动城中国人的卫官吕直有战力,而吕直又受制於定邑城防务,不可能真的大张旗鼓与孟彻对抗,这才演变成了後来的局面。

「接着是最早的机会,也是你损失最少的一个可能──只要你听懂了祝官藉由你的岳丈带回去的话,你就不会输得如此凄惨了。」

「……这是什麽意思?」

就公子其的印象来说,那次公子羽与于辰的会谈中谈到的不过是关於国君继承的问题,而公子羽更是再三推托不肯表态才是。

「呵,人啊,总是会拣选自己想听的话,做出对自己有利的见解,直到最後发现自己所想的与现实完全不同为止。在这方面你做得b少君好,因为那孩子跟一般人有些不同,他听进心里的多半是旁人的恶言,做出的见解也多半显得消极,而你是听得进不中听的话,却不懂得怎麽拣选什麽是真正该听的话……至於孟伯通他则是懂得怎麽诱导别人听进他的话,也懂得怎麽去辨别他人话语中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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