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魔（下）（2 / 2）

现在他们在一个部门，常常会在公司里遇见，她一直很靠谱很听话，做事让人放心，即使不用特意督促也会自觉好好修炼，沈清坷便让她担任副部长。看着小师妹现在也长大了，他便开始寻找拥有灵根的小孩打算收一个徒弟。

他像一个得了绝症预感自己时日不多的人一样，努力趁着自己还好的时候把该做的事都做完。

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苗子，那个小孩也主动请求拜师，那是一个很努力也很有天赋的小女孩。她的父母被妖怪害死，她为了报仇也为了不再发生这样的悲剧拜师学艺。这样的经历让沈清坷也有些联想到自己，也对这小女孩多了几分同情。他给她改了户口起了个新的名字叫沈慧思。

他平时忙于工作，一个二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也不方便和小女孩同住，便将她托付给沈清幽和孙叔照顾。沈慧思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孙叔和沈清幽都很喜欢她，后来连原本不务正业的宋凌宋宵这两兄妹也变得成熟起来，自告奋勇的要帮忙照顾她。

没想到平时让人头疼的宋家兄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这让他有种“曾经的小孩都长大了”的感叹。

莎布·尼古拉丝的声音仍旧时不时响起，他注视着自己镜中的容颜，从二十岁开始他的外貌就没有再变过了。在封印失效后，在莎布·尼古拉丝的干扰下，他连一直维持人类的外形都有些吃力了，更没有力气去调整这幅容貌，让这幅样貌和其他人一样随着时间而老去。

“终有一天他们都会抛弃你，离你而去，死在你的面前。而你，我可怜的孩子，你将独自活过千年万年。”莎布·尼古拉丝又在说话了，那声音明明甜美诱惑但却又毛骨悚然。

擅长蛊惑人心的邪神每次说得话都直击心灵，描绘着他无法避开的恐惧，揭露他心底最深最痛的伤疤。

虽然总说宋家那俩兄妹不靠谱，没个正形，但是他们的生活却让人羡慕。在沈清坷看来他们几乎是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有时候他也会感到嫉妒愤恨，为什么他就是这样的身体，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他就不能作为个真正的人类出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选择，一直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世上真有倾听人心愿包容万物的神明，那他要告诉神明，他虽然爱着这个世界，爱着那些曾爱过他的人们，但也恨着这个世界！他最恨的便是自己的存在，如果没有他，母亲不会死去，师父也不用去报仇，孙叔不会生气，师妹也不会哭着说不想他离开。他很后悔，他当时为什么要贪生怕死，他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相信母亲的话，这个世界真的好糟糕，活着真的好痛苦，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闭上眼睛告诉邪神：“无所谓，就算以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也好。只要你的触手还敢再次延伸到地球，只要这个星球上还有你的信徒和祭祀存在，那我必然将他们全部摧毁殆尽。”

就这样就行了。是那时候的他自己选择了想要活下去，所以他要背负这份选择的代价。现在的他早已不害怕死亡了，甚至渴求着死亡。他就这样不停战斗着，直到遇见不可战胜的对手然后因此死亡就好了！

他的身体并不是很需要睡眠，他也没有非要睡觉的习惯，但那段时间的疲惫让他连续做着一个梦。

梦中的他回到小时候和母亲师父一起住在清风观里，没有邪神的存在，也没有危险的的工作，母亲的身体没有变差。某天师父鼓起勇气和母亲表白了，母亲看起来也很高兴，孙叔和小师妹还有宋家兄妹和好多神秘力量处理局同事都来庆祝。

他们每个人都手捧漂亮的花束那象征着对美好未来的祝福，他想要为他们献上祝福的花束，希望这样的幸福长长久久能永远下去。

可那时正直寒冬，他翻遍了整座龙虎山都没有找到一朵鲜花，但他找到了一束还未被冻僵的荆棘。想要祝福他们永远幸福的心情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割开自己的手腕，让温热的鲜血洒落在荆棘。从跳动心脏里流出的鲜血驱散了严寒，他终于看见荆棘开出灿烂鲜花。

那鲜红如血的玫瑰啊，如果非要谁来付出代价才能守护美好与和平，那他愿意牺牲自己。

在黑雾山遇见难以战胜的怪物时，他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了。可是为什么那个怪物比他还要像人类？为什么不想对他动手？为什么不想杀了他？为什么要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2024年十一月，在沈清坷失踪式出差一个月后，锦城的神秘力量处理局行动部里，一个染着黄毛的精神小妹正在和一个抱着粉黑色兔子玩偶书包的小女孩聊天。

原本一直阳光活力的宋宵难得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部长大人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久都没消息，电话也打不通，完全就是根本联系不上人的状态嘛。一直这样下去可真让人担心。”

坐在她旁边的沈慧思抿着嘴，也沉默地点了点头，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

躺在一旁沙发上刷手机视频的宋凌听见她们的谈话吓了一跳，他从沙发上“唰”的一下坐起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你们在担心谁？是那个牛逼哄哄的沈部长大人，那个简直号称无所不能，老头口里永远的榜样的大师兄吗？！”

宋宵白了他一眼：“对，我们担心的就是他。就是那个从未打过败仗的大师兄兼部长大人。”

宋凌不解地站起来：“你都说了他从没打过败仗，那你还担心他干嘛？”

宋宵叹了一口气：“他的能力是很强，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没错，但是他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好啊。而且他那种经历我们都知道的，没了母亲死了养父，还从家里搬出去独自居住，甚至现在都还不愿意和别人一起组队做任务。而且那种做任务的方法，我看他估计连遗书都提前写好了，这种状态本来就应该担心吧？”

沈慧思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想起这些宋凌也叹了一口气，他妹妹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们也劝过他，但不管是谁劝都没用，现在的沈部长就像是把自己的心都给封闭起来了似的，谁也走不进去，谁也没法把他从那种状态里拉出来。

所以他又无奈地躺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继续刷视频。

“再怎么说那个人可是沈清坷，就算这样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而且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连他都解决不了，那我们这样的菜鸟担心也没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慧思抱紧怀里的兔子玩偶幽幽地说：“你是挺菜鸟的，我可不是。我就是年龄太小，修炼的时间太短了，不然我就......”

宋凌觉得选择性的无视这句话。宋宵问：“因为担心也没用所以你就选择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吗？”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宋宵托着脸颊叹息：“可是有个人不这么想，不管有没有用，有个人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想要努力将部长大人拉回来。”

“是沈清幽小师妹吗？那这件事就让她去操心吧，毕竟她确实比我们三个都靠谱。”

沈慧思不安地咬着那黑粉相间书包上的兔子耳朵，脚上的玛丽珍小皮鞋也烦躁的在地板上敲出“咚咚”的声音。她的声音很轻是小女孩特有的那种细细嗓音，她小声地说：“清幽姐坐飞机走了，她坐不住，决定去找我师父了。我们刚刚讨论那些也是在担心她。”

“什么——？？？”连同这声惊叫的还有宋凌手机“哐”的一下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两个靠谱的都走了，那这里岂不是只剩下我们三个守家了？万一出点事来个高级任务怎么办？就靠我们三个筑基期做的了吗？”宋凌顿觉压力山大。

宋宵望天：“真希望桂州那边没什么事情，他们能快点回来——”

此时此刻黑雾山，听了他的讲述后银发少年陷入了长久沉默。现在更名为巫祝的少年是个心里有什么事就藏不住的性子，沈清坷从他脸上明显看到了一种类似同情与震撼的神色。

但是沈清坷并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也没有耐心把这个事情一直僵着，讲述完了自己的故事后他直接说道：“你如果听明白了，又真的还怀有人类的善良，那就干脆为了天下苍生杀了我吧。我自己感觉的很清晰，过去那些回忆已经成为了困扰着我的心魔，严重影响着我，我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莎布·尼古拉丝蛊惑并控制......”

说着这样消极的话，他又听见了莎布·尼古拉丝的声音，邪神装作温柔地安慰着他，呼唤他回归祂的怀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人类形态又变得不稳定起来，边缘模糊，看上去像坏掉的电视屏幕画面上呈现出的扭曲人影。如果有普通人类在这里目睹这一幕大概会捂住脑袋发出濒临死亡般得刺耳尖叫吧。

“我不要。”银发少年那空灵柔和的嗓音传来，听得沈清坷一愣。

“我还挺喜欢你的，不愿意做那样的事。你说的那一切，好像在讲自己的故事，可你的故事里都是别人的影子。你不如多讲讲自己的心情，你喜欢这个世界吗？又是为何感到厌倦和讨厌呢？如果到了不得不去死的时候，你感觉甘心吗？对这世界还有留恋吗？”

沈清坷抬起眼眸望着他：“不管我喜不喜欢这个世界，想不想死，这都是我的责任......”

“所以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想死还是不想死？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很讨厌的东西吗？想要我动手杀你，至少先回答我这些问题吧。”

这声音虽然温和但却很坚决，十分绝无退让的可能，似乎非要沈清坷说个所以然出来才行。

沈清坷沉默下来，他回忆自己的生活，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好是坏也不关心，更谈不上喜不喜欢。要说讨厌的东西，那也是没有的，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只想着要完成母亲和师父的遗愿。

所有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责任和义务，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考虑自己，就算现在去考虑他也想不出一个答案，这样的他注定回答不了巫祝的问题。

他抿着嘴死死注视着那银发少年，感觉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头疼，手长在别人身上，直接打也不一定打得过，太过分的事他也做不出来，他要如何逼一个不想动手的人来杀自己？

“为什么？”他无奈地问，“你还说挺喜欢我，可我之前还伪装成兔子骗你，还想找你的弱点偷袭你，更早之前还莫名其妙来找你麻烦，你没有做坏事我却想杀你，说开了我人这明明挺糟糕的。你到底有什么可喜欢我的？”

银发少年歪了歪头边回忆边说：“最开始是觉得你很烦，后来被你变出来的可爱兔子外形所吸引，相处一段时间后感觉你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吸引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感觉你像是在很用力地活着。你身上有我所体会不到得强烈爱恨，你有和我完全相反的经历。我和你不同，从来都没遇到过对我好的人类，我没有你那样的亲人，朋友，也没有上过学，没有上过班做过任务，你的生活很经常，我对你也很好奇还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连那个你觉得苦恼的出生，我也觉得很有意思，与这样的你比起来，我之前的生活还真挺无聊的，这些都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与他人几乎没有产生交集，没有被谁爱着，恨着，也没有去爱过谁，恨过谁，只是消极地躲在这安全的地方，自己与自己的灵魂玩着扮演伙伴的游戏。听了他的故事，巫祝才发现自己的生活缺乏一种名为“活着”的实感。

“虽然你运气很好，遇到了几个很不错的人。但在我眼里外面那些人仍旧很讨厌，我不认同你为了他们而牺牲自己的决定。与外面那个人类世界相比，我更加喜欢你。”

他对他说：“如果你真的打算去死，那还不如就待在这里，陪我一起活下去好了。我会看着你不让你到外面去祸害别人的，这样行吗？”

银发少年用那样平常的语气将这些话说出来，但这些话的内容却在沈清坷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就像起暴风雨的夜晚浪花拍打船窗发出“砰砰”巨响，连莎布·尼古拉丝喋喋不休得呓语都听不清了。

或许是因为他也觉得太累了，想要能够放下一切，又或许是因为那银发少年脸上的笑容太过于迷人。他的浅色银发与身上银饰在阳光下简直灿烂发光，与反射着星星点点流光的眼眸相映成辉，像是一个美好愿望在冲他招手，又像是一团冬夜里的篝火吸引人靠近。

沈清坷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咽了一下口水，鬼使神差般地说着：“那你可一定要看好我。我这个人可是随时都会发疯乱跑的。”

银发少年握住他的手：“会的，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可干，寸步不离地守着你都行。”

在他那冰凉的手牵过来的一瞬间，沈清坷浑身一个激灵，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传来，但他莫名不想表现出来也不想让身旁的少年知道，反而止住想要逃离的冲动，强装镇定回握住他。“快天黑了，一起回去吧。”

“嗯。”

他们两人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得慢慢走在没有道路的原始森林里。不知不觉沈清坷的身形已经停止了扭曲变形，安定下来，稳定的维持着人类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日温暖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无数原本飞走的鸟儿又重新飞回来站在树枝上鸣叫着。那些跑走的小动物躲在树木草丛后面，探头探脑地望着这边。

他曾在这座大山上一度失去控制过，但这里仍旧是一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好像一点也没受到他的影响。这一切都是因为巫祝在他身边。这种有谁不惧怕他的力量，站在他的身边在关键时刻拦住他的感觉真好。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做，只是放空自己的思绪慢悠悠的在森林里走着，欣赏沿途风景与天空的变化，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去的事。

从银发少年那没有主线和故事，没有配角，只有个人感情变化得凌乱叙述里，沈清坷勉强理清楚了他的过往经历。

“那可真是过分，怪不得你会害怕讨厌外面的人类。”虽然也不是一点都没猜到，但真的听他说起这些，沈清坷还是觉得很生气，甚至觉得他分裂出来的人格去杀了那些人，简直大快人心。

银发少年说：“人类并不全是好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你去牺牲保护的。”

沈清坷点点头，第一次觉得怪物杀人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可真奇怪，他和他在一起，总能被动摇改变内心。他想起了那个缠着他好多年还是没能真正改变他的莎布·尼古拉丝，突然觉得这家伙原来比邪神还恐怖！

虽然这样，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也一点都不想走，牵着的那只手完全不想要放开。

在回去的路上，沈清坷抱怨道：“那个该死的邪神到底为什么非要一直缠着我不放？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合祂意的。”

现在他明白了，他并不讨厌这个世界，他原本可以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可以有心情去欣赏美食美景，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愉快地打游戏，闲暇时给游戏角色画画同人，又或者到处旅游。即使那两个人不在了，他也还有师妹和孙叔，宋家兄妹虽然不省心但却很搞笑，看着他们有时候心情也会变愉快，而且他还刚收了个徒弟，还有很多东西都没去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真正想要杀掉的是莎布·尼古拉丝，可是他的力量做不到，所以想要杀掉摆脱不掉祂的自己。

虽然沈清坷这样说，巫祝却有另外一种看法：“生命的本能是选择基因最优的个体来繁衍后代，这种选择标准被定义为美丽，那种繁衍冲动被称为喜欢。也许莎布·尼古拉丝觉得你的母亲非常强大美丽，又觉得一直坚持不肯放弃的你和你母亲一样强大美丽，所以才那么希望你能投靠祂呢。只是邪神的喜爱对于人类来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但这份灾难也是你足够美丽强大的证明，你也不需要太为此感到悲伤。”

莎布·尼古拉丝在沈清坷脑子里呵呵地笑了起来：“咦，被他猜对了。这个小朋友还真可爱，搞的我都开始喜欢他了。”

沈清坷恨恨地说：“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会原谅祂。”

银发少年停下脚步，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嗯，如果有条件你可以向祂报仇，但如果没有条件你也别做傻事。我觉得你师父那只做法其实是不对的，这不是责任的问题，而是感情上的问题。在他走后你多难过啊，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感到难过的。”

沈清坷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在“砰砰砰”得胡乱猛跳，他突然就不敢继续说话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关爱着自己，他从不会怀疑母亲，师父，孙叔，师妹这些人对他的爱。但他们的感情都是十分含蓄的，他们也从未对他说过“喜欢”，或者“他死了会很难过”这样的话。

他感觉自己手心里出了一些汗，像是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忍不住想要更多般反问：“真的吗？能讲讲会有多难过吗？”

银发少年歪着头望向远处的树枝，他每回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这样，看上去很可爱，有种呆萌的味道。

他说：“大概会觉得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真的听到答案后，他又觉得心里一痛，如果他说点假话哄哄他就好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真的，居住在深山里的少年还没学会撒谎，脸上的表情告诉他，他真的这么觉得。

现在听到了这些话沈清坷才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对于那些喜欢他的人来说或许也是一种伤害。

他转移话题又问：“之前把你当成怪物看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只是想问问，在你看来像我这种情况的，到底是更像人类一点还是更像怪物一点呢？”

“我们都很像人类啊，但也不可否认带有怪物般的力量和危害性，身体终归还是和人类不一样。硬要说的话，是这两者之间开辟出来的新生物吧。嗯，你和我都这样的生物。”

“什么啊，”沈清坷失笑，“说得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一样。”

没想到银发少年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风吹过那苍白的长发，紫眸璀璨，凌乱刘海下的少年脸庞一如既往纯粹地微笑着。

“是啊，我原本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一路在星光的照耀下回到休息的木楼。那只聪明的橘皮狸花猫似乎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不知道又从哪里跑了回来，缩在温暖的窝里睡觉。

银发少年轻柔地抚摸着那只猫，还像以前那样称呼沈清坷：“阿纳，看这只猫睡得多沉，它一定做了一个好梦。我一直觉得睡觉是一件很舒服很享受的事。我看你晚上好像一直不太能睡得着，感觉挺可惜的。今天晚上能试着好好睡一觉吗？”

虽然还是更加喜欢母亲起的名字，但沈清坷已经不计较他用别的名字称呼自己了，点点头表示同意后又想起什么说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想睡觉，可能是因为很心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就睡不着了，人类开的安眠药对我来说也没效果。但好在这具身体不需要睡眠也没事，所以就一直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要试试我用蛊毒开的安眠药吗？”

“嗯？蛊毒还可以这样用吗？”沈清坷感觉挺惊讶的，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也不怕银发少年对自己动什么手脚。

巫祝突然牵起他的手放进自己口中，用左边尖尖的犬齿咬了一下，那种让沈清坷心跳不止，想要逃走但却不舍的感觉又来了。他能感觉到银发少年嘴唇柔软冰凉的触感，还有指尖那一小片湿滑黏腻。

他转头望去最引人瞩目的是银发少年脸上，那紫色异瞳里的蝴蝶突然由蓝变红，那一抹鲜艳明亮的红美艳又危险，将这张原本清冷出尘偶尔又有些呆萌可爱的脸染上了别样的味道。

“好了。”他还没品出是什么味道，那人突然这么说道。

沈清坷这才反应过来，收回手看见自己手指上被咬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口。蛊毒大概就用这样的方式注入到他体内吧。

他蜷起手指，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很多纷乱的景象，这样发呆了不知道多久，他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想明白。又或者有一层窗户纸连他自己都不敢揭开。

他确实累了，不想再想一些复杂的事了，干脆老老实实找个地方躺好睡觉。不管他到底对那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就保持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另一边巫祝闭上眼睛后在脑海里呼唤着：“阿渡——阿渡——”

渡黎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怎么了，你叫我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今天做了好多事情，还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会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你竟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不用来问我了。”

“不是的，阿渡，”巫祝有些失落，“你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问你的想法。”

过了一会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的，这具身体原本只属于你，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人生，我的存在和诞生只是为了陪你度过那段孤寂的时光......”

“别说了阿渡，我以后要是交到了其他朋友，不再感觉到孤独了，那你会消失吗？你最近跟我说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巫祝说着说着感觉心里越来越失落，几乎快要哭出来。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希望这是真的。

在那漆黑空荡，与曾经被关起来的小竹楼一样的意识空间里，那个与他有着相同容貌但表情更加阴冷凶狠的银发少年叹了口气：“如果你都不需要我了，我当然不会出现。但是没关系的，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还是会待在这具身体里，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请你代替我和那些真正的朋友与亲人一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可是......”

巫祝还想再说点什么，渡黎走上前去抱住了他：“不要忘记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不过是被孤独撕碎的灵魂又重新粘合起来罢了。”

言尽于此，巫祝知道已经无法再继续说什么，便用力地回抱住他。无论如何他都会永远记得他，即使只是幻想出来的朋友与亲人，那也是属于他最重要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清坷找了个地方躺好，他不敢再去看银发少年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指上那已经愈合的伤口还有种微微发麻的感觉。他只好目不转睛盯着头顶那带有破洞的天花板。

他不喜欢睡觉的最大因素是害怕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刻，只能不停听莎布·尼古拉丝说那些糟心话，而且他还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他自己放了些轻柔舒缓的音乐听也没什么效果。

他又不是小孩了，总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找别人来哄自己入睡吧，索性不如不睡算了。

不过巫祝开的安眠药还挺有效果的，他才就这么躺了不到一分钟就感觉到有股昏昏沉沉的睡意。透过头顶木板的破洞他看见了群星点缀的夜空，星河迢迢闪烁璀璨，今晚是个月圆之夜明月皎洁，连月亮周边流动的云彩都折射着淡淡光晕，宛如一幅绝美的动态画卷。人们常说秋天是最适合赏月的季节，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微风吹过从不远的身旁飘来一阵一阵令人安心的青草香味，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他逐渐闭上眼睛在这样的自然美景下入眠。

在梦里他看到一片不断变化的血红场景，在那如同血雾一般的红色世界里，他看见了莎布·尼古拉丝的影子，祂黑色的身躯面容不清，躲在雾气后面依旧用带着笑容的甜美声音诱惑道：“你好啊，我最喜欢的孩子。我确实是很喜欢你的，只是没想到我的爱会带来这么大的负担。抱歉啊——我已经知道错了在反思，以前那些事是我不对，你坐过来我们母子俩好好聊聊好吗？”

“你别这样残酷呀，”莎布·尼古拉丝看他不肯过来，模仿人类女子的样子哭了起来，“虽然是个邪神但我也是个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母亲哦。”

“沈怀微的事我也感到惋惜，人类的身体太过于脆弱，寿命也太过于短暂。喜欢一个人类就要让ta留后，虽然生育本身会折损ta的寿命，但只要能成功生下像ta的孩子就算延续生命，说起来人类对于意中的猫猫狗狗不也是这样吗？我难道就真的做了那么让过分永远都无法让你原谅的事吗？”

即使是在梦的世界里，在邪神的示弱服软之下，沈清坷仍旧没有理祂一句，没有再抬头看祂一眼。论道理他辩论不过狡诈的邪神，他不知道祂是在故意逗他玩还是真心悔改了，但他永远无法忘怀那些伤害，无论这道歉是否出自于真心，他都永远不会原谅祂。

“这可真令我伤心啊——”莎布·尼古拉丝哀叹着，最终还是放弃地离开了。

“不过没关系，我还会再来找你的——我永远都会在黑暗中注视着你，等待你投奔我的怀抱——”

留下这样的话后，梦境中的阴影与扭曲终于消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铛——铛——”一声又一声，悠扬清脆的风铃声开始在他苍白的梦境空间里回荡，那是曾陪伴他度过童年的声音，是母亲挂在清风观屋檐下的三清铃响。

这铃声像是在黑暗里亮起的一抹灯光，指引着他前往某处，他寻着铃声他回到了儿时故居。

他的身形也逐渐变成了自己记忆里儿时的模样，那个还没能熟练变成人形，半是人形半是扭曲怪物的形象。一个穿着天蓝色道袍的人影走近，他抬头一看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那逐渐被时间到腐蚀模糊的记忆都在瞬间清晰起来。母亲微笑着抱起他，怀抱一如过往温暖，现在的他这份半人半怪物的模样连自己看了都会被吓一跳，可母亲却抱着他微笑。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流下眼泪，抓住母亲身上的衣服声音哽咽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一直为我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会说不后悔，为什么觉得我像人类，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人死后会有灵魂存在吗？你去往了哪里？是否真的有阴魂地府，此刻与你的相遇是我一厢情愿的梦境还是真的有灵魂放下尘世托梦给我？如果真的有死后的世界那你过得快乐吗？沈怀明师父去你了，你见到他了吗？你们现在如何了？

他还有许多许多想要问的话，但脱口而出的，他最想问的始终是那些放不下的执念：“生下这样的我，你真的不后悔吗？”

母亲那依旧温柔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悲伤，无奈地叹息：“为什么要执着这件事呢？我告诉过你不会后悔，可无论怎么说你还是无法相信的样子。这是我的失职，对不起，我带你来到这个世上，没能让你彻底明白‘爱’便先一步离去。”

“但是没关系的，”她又再次露出笑容，牵着他在庭院里漫步，“死后的世界你现在还不必知晓，梦是真是假也都无所谓，主要看你怎么想，愿意相信什么。我一直放心不下你，但因为你不怎么肯入睡，之前都没办法来到你的梦中。”

“我啊，其实也不是你记忆里那么好的人，只是你思念我才将我不断美化了。所以你也不必那么在意我的事情啊，我还是那句话，生下你这件事是我自己任性的决定，我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这短短几句话带给了他莫大的鼓舞，母亲的身上还是一如既往充斥着治愈人心的魔力，哪怕这只是个梦，沈清坷都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坷，你的生命之旅会比其他人更为漫长，但这并不是一件难过的事。在那样漫长的道路上，你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能改变你，让你感到安心，又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人。”

母亲的这番话让沈清坷突然愣住，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了一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人影。

母亲掩着嘴轻笑：“看来你已经遇到了，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似乎快要消失，沈清坷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却摇手说道：“人都是要死的，通常来说父母总会比孩子先一步离去，我在死后的世界里也有我的事情，要去开启一段新的旅程了！但是如果你还是想我，我也会来梦里再找你。还有其他人想要见你，现在我就暂时离开吧。”

说完潇洒转身离去，沈清坷追着母亲的身影却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他抬头一看发现师父也来到了这个梦里。

梦里的师父比他记忆里的要显得年轻放松，也没有穿着那万年不变的黑色唐装，那张原本生得可爱俊俏的娃娃脸上也终于显现出几分朝气。

此刻他伸出手慈爱地摸着沈清坷的头顶，眼神中似乎浓缩着千言万语，最后终于说道：“我看见了，在我走后你做的很好。这么多年来辛苦了。”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在师姐走后陪我走完剩下的一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懂事，谢谢你替我接过重担，让我能有机会放下一切追寻师姐的脚步。

“还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如果你哪天真的感觉坚持不下去，选择放弃或者逃跑，我无法替天下人说什么，但作为师父我不会责怪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懂了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沈清坷点点头，确定将感情传达过去后，师父也微笑着离开了。梦境又归于那一片纯粹的空白，只是这一次在空白之中，沈清坷并不再感觉空洞迷茫，他沉沉睡去，陷入无梦的夜里。

当早晨温暖明亮的阳光照耀在他脸上，无数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唱着合奏乐，沈清坷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手上有些湿润，似乎他在梦里哭过一样。

“昨晚睡得还好吗？”银发少年凑过来问，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担心他。

“我做了个梦，”沈清坷沉默了一会后突然说道，“是个好梦。”

银发少年露出开心的笑容：“那就好！”

沈清坷注视着他，始终觉得这个人的笑容比晨曦还要耀眼，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无论是谁站在灿烂的阳光之下多少也会感觉到些温度，于是他也露出笑容：“我本来还不喜欢睡觉的，现在被你搞的喜欢了。那你以后可要陪着我睡，我要是睡不着你就得负责想办法让我睡着。”

他原本也只是开玩笑，毕竟这番话说得也有些太越界了，他们现在顶多也就算个普通朋友吧，没想到那少年却满口答应下来，这反倒让他感觉到不好意思。

“你......”他想问问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但又觉得说不出口，好像不管怎么问都会显得他很奇怪一样。想来想去，大概也就是这个人天天待在山上也没什么事干，多少感觉到无聊，现在有了他这么个伴感觉很有意思，所以很上心吧。

于是他话到嘴边变了一种说法：“也别这么快就答应，别把话说太满了。等认识时间久了，你说不定就会觉得我这个人很糟糕了。”

银发少年摇摇头，觉得就算以后真到了那一天，他也不会丢下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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