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谢采的盘算(私心加入了一点点点采月嘿)(1 / 2)
('明丽的阳光在碧蓝的海面上洒下把把碎金,海鸥翔集,雪白的羽毛划破天际,阵阵欧呀声此起彼伏。
一叶小舟悄无声息地穿越蓝色的波浪,滑进隐秘的港湾。
“你可回来了!”陈徽刚下船,就被急切的声音糊了一头一脸,“大人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三天三夜没出来了,他不许我们打扰,甚至在门口送饭都不许,你快去看看!”
“谢采大人!”陈徽一惊,连日东躲西藏的舟车疲倦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他顾不得满身风尘仆仆,摸了摸怀中书信,拔腿赶向谢采住处。
走得越近,周围就越安静,甚至连个来往的侍女都没有。陈徽脚下生风,这会儿却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甚至放缓了呼吸,慢慢地走近谢采的房间。
房间里安静至极,几乎听不到活人的动静,陈徽凝神去听,只能听见海风清爽的呼吸和鸥鸟清脆的叫嚷。
一颗心被提到嗓子眼。
“谢采大人?”他试着敲了敲门,不无担忧地开口。
房间安静如初,好像里面根本没有活物。
“谢采大人?”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起来了,陈徽直觉不妙,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径直撞开房门,冲入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光线算不得明亮,桌上散落着一些书籍和信件,笔枕上狼毫干涸,砚池中墨渍凝结。桌角的小巧香炉已经冷尽了。
并不见谢采身影。
陈徽一咬牙,正要迈步,却听见内室一阵异响,紧接着传来阵阵咳嗽声。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只见谢采正手扶墙壁脸色苍白地弯腰咳嗽着,他缓了口气,喘咳着缓缓将手放下,惨白的唇角血迹未干。
“大人!”陈徽惊呼一声,冲上去扶住谢采,半托半撑地扶着谢采慢慢坐下,又急忙端来茶水为他漱口。
“咳咳……你回来了……”见是自己的心腹,谢采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他接过陈徽端来的茶水,看着他去关好门窗,这才漱了口,又擦了嘴,坐直了身体,将目光投向陈徽,“事情如何了?”
“一切都如大人您所预料的那样,月泉宗主并不肯听。”陈徽从怀里掏出曾送给月泉淮的那封信,双手递给谢采。他忍了忍,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口:“大人,您的身体……”
“无妨。”谢采闷咳两声,咽下喉中的血腥味,接过信纸看了看,又翻过背面,指腹抚过信纸的四条边缘,只觉光滑顺畅,毫无阻碍。
如此。
谢采将信纸随手搁在桌上。他闭上眼缓了缓呼吸,只觉屋中憋闷非常,一时间血腥味又要上涌。谢采皱起眉头,忍耐了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走吧,我们出去转转。”
晴空下的东海美得像幅画。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水天一碧,波光千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海风清清爽爽地吹拂着,撩动着谢采额前黑白相间的刘海。清新的空气从鼻腔灌入肺腑,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谢采长长地吐出一口久郁的浊气,只觉得喉间的血腥味都就此散去,浑身都清透了。
该转的地方都转了一圈,谢采微笑着看着手下人井然有序地做事,手中大红羽扇轻轻摇动着。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本就是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何况这些天天在刀尖上舔血的海盗。不过这般看来,虽然他已经三日没有出门,但手下这些人也都还算听话。
“走吧。”多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谢采带着陈徽离开,这次的步伐中倒真的带了些散步的味道。轻缓的脚步配合着折扇轻摇的节奏,平白多了几分优哉游哉的意味。
海盗群居的地方自然是人多眼杂,但只要一想到回房,谢采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带着血腥味的恶心。手中的扇子摇晃得快了些,他加快了脚步,和陈徽挑了处干干净净的地方,吹着海风,赏着海景,听着海鸥争鸣,谢采胸腔里这才到底舒服了些。
长长地缓过一口气,谢采缓缓摇着手中折扇,任凭海风撩动他额前黑白相间的长发。陈徽侍立在旁,看着谢采长长的刘海,还有刘海遮挡下线条精致的下颌,竟一瞬间有种错眼的幻觉。
那月泉宗主也是类似的头发……
他赶紧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他望着折扇轻摇的谢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大人,您既然早就知道那封信必然会惹怒月泉宗主,为什么还一定要送信过去?”
“还有……您的身体……”陈徽敏锐的目光落到谢采微微颤抖的尾指上,担忧地皱起眉毛,又抬眼看向谢采。
谢采手腕一甩收起折扇,宽大的袖口遮住颤抖的指尖。他神态自若地将扇子敲了敲掌心,转而眉尖微敛,目光沉肃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如我所料。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大人?”陈徽没听懂,茫然的眼神随着谢采手腕的动作转移到他的脸上,“您的意思是……月泉淮的反应并不是您想要的?可您之前将信交给我时,明明已经猜到他极有可能为此动怒……”
“不错。”谢采眉宇微皱。
“三足金乌、迦楼罗……”
“哗啦”一声,扇子被甩开,明媚的光线在鲜红的扇面上流转,恍然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朱雀。
神鸟浴火,栩栩如生。
“他们两个,未免太契合了些。”
巧合如果过于巧合就难免让人心生疑虑,何况那金乌之体简直就像是为月泉淮量身打造的一般。不仅如此,江湖上风起云涌,连街边酒馆茶舍都弥漫着对他们二人的议论,如此种种,桩桩件件,又岂止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释的。
一阵海风吹来,轻柔地撩动着扇面上色泽鲜红光亮的羽毛。谢采一时失神,微怔片刻,随即双眸沉敛,手腕一抖收起了扇子。
风起于青萍之末,盛怒于土囊之口。而后蹶石伐木,梢杀林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不知,这风,是发明耳目、宁体便人之雄风,还是驱温致湿、生病造热之雌风了。
“大人说得有理。属下回来途中,听说月泉宗主已经离开南疆,直奔成都,好像香巫教的东西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陈徽沉思了片刻,向谢采禀报道,“可是成都并没有什么疗伤圣药,而他甚至连香巫教的黑陨龙和天蚕茧都看不上眼,或许金乌之体对他来说还有疗伤的作用。大人,要真是这样,那月泉淮不是很快就会伤势痊愈,然后神功大成了?”
谢采拧起眉毛。
香巫教的镇教之宝竟还没有那只三足金乌管用?这听着越发不对劲。还有此前天象神异,江湖上流传着恶月当道、金乌襄助的传闻,而那传闻竟甚至是从正派口中传出的,更别提在提出这句话后,武林正派们像约好了一般,诡异地齐齐没有了动作。
有鬼二字,都快摆在明面上了。
“刷拉”一声,谢采习惯性地抖开折扇,轻轻摇晃着。海风清凉,穿发而过,谢采黑白相间的发丝飘飘扬扬。陈徽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着谢采沉思的模样,果断地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吞咽了回去。
折扇象征性地轻轻晃着,却搅不起一丝风的涟漪。谢采凝眸远眺,远处水天一色,上下一碧。偶有鸥鸟飞掠,就在明媚的晴空中划过一丝雪白的痕迹。
月泉淮当真不知道自己那个义子可能有鬼么?他倒是觉得未必,就像这人未必不知道自己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一样。但是,就像对自己那样,所谓一力降十会,月泉淮并不在乎,也不屑于在乎。自己正对他有用,三足金乌,也正对他有用。
他是穿越百年岁月而来的迦楼罗,是扶摇而上俯瞰悠悠天地的金翅鸟。他可乘风而来,又可踏月而去。
鹏鸟眼中只有天际和沧海,就连狂风也不过是背负大翼的助力,又何况区区蝼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泉淮,他向来自负如此。
谢采沉默片刻,蓦地叹了口气。
自负是他的迷人之处,却也是他的命门所在。遨游天际的大鹏自然不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可谢采暂时还并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好用的盟友——既然月泉淮还活着,既然史朝义找到了掩日。没了月泉淮,他们就少了一个斩断龙脉的绝佳人选。既然如此,就容不得月泉淮不在意自己的身边人。
又或者说,倘若月泉宗主躲懒,倒也无妨,谢某,自当效力。
谢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有关三足金乌的事情让他不安。他多方探听,终于打听出来,在那些武林正派任由流言散布发酵之前,曾有纯阳、衍天、少林三大正派掌门私下聚集。而后,流言便甚嚣尘上,借着人心惶惶的神异天象,在口口相传中愈演愈烈。
故布疑阵?请君入瓮?他还看不明白。但不论如何,谢采都必须承认,正派这一招倒是恰好捏在了月泉淮痛快的点上,接下来正派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月泉淮自己往网里扎就行了。
这当然不可以。
龙脉未断,大事未成,月泉淮还不能出事。
只是他并不清楚月泉淮的态度。虽然不是不可以想见,但筹谋大事,必然事事准确无误才好,何况像月泉淮这样随性的盟友。他本想用信鸽去信,却又觉得不妥,还是看看月泉淮的反应为好,更何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三足金乌,你看如何?”
大红扇面一闪,收了起来。谢采微一侧头,询问站在自己身侧的陈徽。
“年轻幼稚,像个小孩,长得又像个小姑娘,看着不男不女的。”陈徽稍一回想,流利地回答,“但是他受宠是真的,属下亲眼看见幻月都被他装在剑柄上当剑穗,可见月泉宗主是真的宠爱他。对了大人,属下听那些新月卫说,那三足金乌名叫点玉,还是月泉宗主亲自给他赐的名。”
谢采皱起了眉。
这何止是一切如他所料?这分明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月泉淮为人随性,对忠心好用之人更是慷慨大方,看来那三足金乌岂止是对他胃口,简直是深得他心,且用着颇为顺手。
也难怪他收到信后反应恰如自己所料了。
谢采眉头收拢,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掌心。空气一时变得安静,只留下海风吹过耳边的呜呜声。
红色的折扇啪地打进白皙的掌心,被修长的手指牢牢攥住。
阳光明媚,谢采脸色更沉。
陈徽刚刚来找他时,他正从内室之中的暗室里出来——那是连陈徽都不知道的暗室,是他思考时精心筹谋的所在,好让他可以在无人知晓时起卦,一窥天机命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年少时偏爱卜筮之术,也曾专心钻研过。派出陈徽后,他心中总觉不妥,不知怎的总有些坐卧不安之感。又思及正道三派的聚会,他干脆躲进内室,起卦卜算,为月泉淮,为三足金乌,为他自己,为他们的大业。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种奇巧淫术了,因此当算出结果时,谢采竟一时不知是不是自己技艺生疏了——怎么会没有结果呢?
这算什么卦象,哪有卦象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他不信邪地再度卜算,一次又一次,终于让他触摸到了真实的卦象。
可是——
谢采拧起眉头。
他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的卦象,真相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有种好似天道一般的奇力遮蔽,令人无法探寻背后真实。他不甘心就此放弃,还要起卦,却被天机反噬,再算不得。
在陈徽端茶倒水服侍他的时候,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刚一路走来时,他更是没有忘记这件事。莫非,正道有意放出那个“恶月当道”的传言,正是因为天机如此,他们要借天道以请君入瓮,故此有意造势,好激月泉淮中计么?!
谢采瞳孔骤缩。他一时身体僵硬,手中折扇都险些掉了下去。
“大人?”陈徽微惊,担忧地轻唤。
“无妨。”谢采缓过神来,语气平和地回应了自己的下属,手腕一抖甩开扇子摇晃了起来。凉凉的海风拂过鬓边,清爽得沁人心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采沉下眼眸。
倒是好大的一局棋。
为了铲除月泉淮,武林正道竟不惜找了个奇人,专程送至月泉淮身边么?不,不对,他们怎么确定每一步的发展一定能如他们所愿?可如果点玉不是他们有意安排,又还能是什么人呢……
手中折扇轻顿,谢采眉头紧皱。
这倒也罢了,毕竟点玉的身世还有待商榷,可无论他来历如何,正道要以金乌和天道引诱月泉淮入局一事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如此,他和月泉淮的联盟是否还要继续下去,倒是值得好好再考虑一下了。
他伤势未愈,又被天机反噬。倘若借势不成反被连累,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折扇刷拉一收,谢采将目光投向遥远的海边。
那儿清波浩渺,水碧千里。远处与苍天一色,缥碧无垠。谢采出神地看着,看一只白鸥鸣叫着俯冲而下,于银光闪闪的波涛中叼起一只活生生的鱼儿。
阳光照耀在海鸥洁白的双翅上,那雪白的颜色亮到让人眼睛刺痛。
皑如山间雪,皎若天上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句诗如此不合时宜地闯进谢采的脑海,雪白的颜色搅得他头脑一片恍惚。他无法控制地回想起那夜在范阳时,在月泉淮背后升起的那轮巨大圆月。夜空浩浩,月光皎皎。雪一样的月光让那个夜晚亮如白昼,也让每个人的脸清晰得纤毫毕现。
那是熔银一样明亮的雪白月光,那是月光一样皎洁的白皙脸庞。还有当自己的折扇敲在他修长的双指间时,那向他投来的月光一样透亮的疑惑目光。
指尖轻轻攥紧了扇柄。
好像敲打了什么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扇柄之上。谢采哗啦一声甩开折扇,指尖一转,大红羽扇转了个圈落进掌中,不紧不慢地闪起轻柔的风,这股小风软绵绵地偎进纵横肆意的海风的怀抱,却又在海风消散过后,柔和地独立在空气中,软软地摇曳着身姿,一晃一晃。
风起于青萍之末。
而后欲蹶石伐木、梢杀林莽,则必需缘太山之阿,舞松柏之下……
又或者,点玉不过借月泉淮之盛势而为,他自成一派,而正道不过是将计就计呢?!
手中摇来晃去的折扇戛然而止,唰地一声在谢采掌中聚拢成一束。谢采手腕一转将扇子收起,张口唤人:“陈徽。”
“属下在。”陈徽抱拳行礼。
“备好鸽子,我要给月泉淮去信。”谢采转身离开,黑红相间的衣摆在空中甩过一道飘逸的痕迹。陈徽应是离开,待谢采写好书信后就将其牢牢绑缚在鸽子的腿上,双手一抛,将背负使命的鸟儿送上高远的蓝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飞鸟穿云而过,像白色的箭矢刺破宁静的蓝天。鸽子的眼睛被风雨洗礼过,又圆又大的瞳孔里吸收了太阳和月亮金色的光线。它划破长空,俯瞰大地,看见须发皆白的男子一人一骑绝尘而去,还不忘摘下歪斜的帽子换上蓝白色的道装;看见紧闭双眼的白发黄袍男子疑惑地皱眉,最终沉默地点头;看见手持双剑的粉衣女子和醉酒吟诗的青衫老人喁喁细语;看见蓝色双眸的高大男子和身材娇小的蒙面女子低声交谈。鸽子洁白的羽翼一遍又一遍地覆盖过这片纷纷扰扰的大地,一片又一片地落成洁白的雪花。
一道死亡的阴影暗淡了随风飞舞的雪花,暗淡了地上的纷纷扰扰,也笼罩住了鸽子披风裹雪的身体。
鸽子奋力拍打着翅膀,猛禽尖锐的啸叫从天而降,鸽子圆圆的瞳孔里倒映出呼啸而来的鹰隼的利爪。
鸽子的羽毛一片又一片地落成洁白的雪花。
天际远远传来鹰隼们与群鸟的啸叫,像天边的流云那样,若隐若现。
草木凋零,但茂密的枝条仍能遮去人的身形。点玉睁开眼睛看向高远的蓝天,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笑意。
“点玉!解个手还要多久!要走了!”不远处,有新月卫在叫他了。
“来了!”点玉清脆地扭头应了,转身看着天空,轻轻地挥了下手,转头轻快地跑开了。
天际远远地传来鹰隼们与群鸟的啸叫,像天边的流云那样,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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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日日夜夜交织成春夏秋冬往来如梭的绵长画卷,辘辘作响的马蹄踏过一年半的光阴,踏碎落叶与飞雪,踏破春日繁盛的鲜花,踏着初夏渐浓的绿荫缓缓而来。
漫长的道路被踢踢踏踏的马蹄抛在身后,当点玉再次钻出马车时,只觉得如获新生。
终于不用再坐马车了,快要坐吐了。
也真不知道义父是怎么忍受得住的。
一年半的时间,足够点玉和乐临川培养出足够的默契了。点玉递了个眼神过去,乐临川回了他一个撇嘴。
时光好像总是对拥月仙人和他的义子们格外宽容。路上一年半的时间,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
史朝义很是恭敬地迎接自己的师祖,旁边的端木珩也恭恭敬敬地迎接自己的师尊。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簇拥着月泉淮,一边关心地询问着路上的事,一边向他仔仔细细地汇报着早就安排好的事宜。
絮絮问答间,史朝义仿佛不经意间向后一瞥,冰蓝色的眼眸轻轻扫过步履轻捷的点玉,转头视线在端木珩的身上打了个转。
端木珩几不可见地轻轻点头。
月泉淮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徒子徒孙的这些小动作,他嘴角噙着些微的笑意,还算温和地回应着二人的关心讨好,又在二人的引荐下见了见鬼市主人未亡人,把最后该敲定的都敲定了,三人终于可以把门一关,商量那些需要私下里商量的事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祖。”史朝义一拱手,“正如徒孙信中所说,掩日神剑锻造已成,十日后鬼市开启,神剑必然无人能拔,非师祖出手不可。况且,这一年多以来,虽然当初有关金乌的流言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纷纷扰扰,但徒孙早已和端木长老商量后放出和三足金乌有关的风声,让中原武林再度回想起当初的神异天象。届时师祖在鬼市之后展现月曌神迹,必定能让整个武林臣服在您的威武之下。”
说着,他躬身一礼:“徒孙便提前恭喜师祖,再得神兵,威震千秋!”
月泉淮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满意地收下史朝义的这番恭维,随手拂了拂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单手负于身后:“你们两个,这次做得不错。”
“为师祖师尊办事,徒孙徒儿不敢居功。”两人急忙弯腰应声。端木珩外出奔波也是一年有余,皮肤黑了不少,衬得须发更白:“师尊,这次月曌盛典的筹备,史小将军功不可没。若不是他安排周密,掐着时间放出消息,只怕武林正派快要忘了您当初是如何令天象有异。如今鬼市将开,那些所谓正派一个个心有惴惴,说不定用不着师尊出手,只要三足金乌出面坐实流言,他们就先自己杯弓蛇影,不战而溃了。”
“呵……”月泉淮轻蔑地讽笑一声,“不过一群无知小辈,也敢自诩正派,妄称替天行道?”
他抬起手掌,纤长的五指缓缓收拢成拳。月泉淮哼笑一声,凉如冰泉的嗓音徐徐在房间中回荡开来:“也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所谓的天意,到底是掌握在谁的手中了。”
“师尊乃是仙人降世,那些凡俗蝼蚁,怎配与师尊相提并论!区区萤火之虫,岂能与皓月争辉!”端木珩一抱拳,朗然开口,掷地有声。
史朝义一时有些跟不上两人的话,他摇了摇扇子,顺着话头往下说了两句,就行礼告退,借口办事离开了。
他确实有比恭维月泉淮更重要的事,更何况,他在,端木珩只怕不好开口。
“师尊。”史朝义一去,房间里一时安静了片刻。端木珩几步走到月泉淮身边,低声开口:“徒儿已经彻底调查过点玉身份了。”
“哦?”勾人的凤眸一眨,月泉淮轻细的尾音上挑出几分轻慢,“情况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尊容禀。”端木珩肃了脸色,“按照点玉自己所说的那般,徒儿确实调查到二十年前,村落里有户人家生下个不男不女的孩子,那孩子未出生时就天光灿灿,天上竟然出现双日同辉的奇景,当时的产妇越是发动得厉害,有个太阳就越是摇摇欲坠。当时这个神奇的天象引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出门观看,所以哪怕二十年也都记忆深刻。后来,等到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其中一个太阳竟直接从空中坠下,化成一个火球,直直冲进孩子的身体里。”
“当时孩子的父母吓坏了,冲上去要救人,没想到火焰散去之后,孩子竟然毫发无损,甚至还挥舞着手脚,咯咯直笑。当时整个村子的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幕,都觉得孩子是妖怪。”
月泉淮哼笑一声,嗤出一声短促的鼻音。
“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没人想留下那个孩子。后来是姑婆庵里的女人们下来卖自己做的女红时恰好看见,就把孩子捡回去抚养——可师尊,正是这儿最奇怪。”
端木珩皱起眉头。
“哦?”锐利的目光一闪,月泉淮扭头看向端木珩。
“那个姑婆庵和寻常的不同,甚是古怪。寻常庵里的婆子,多数是岁数大的,不过偶有一些年轻女人。可那个姑婆庵里,尽是一水儿二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年岁大些小些的都没有。光是这也就罢了,只是提起那座姑婆庵,那些村人竟没一个说得清那庵的来历,只说有一天突然就出现了,那些女人也好像是突然就出现了。而那庵里的女人们来了不久,点玉的母亲就怀上了他。后来那些女人把点玉捡走抚养到六岁,之后又把他送进深山,可等到点玉进山不久之后,那些女人就像蒸发了一样全部消失无踪了。”
“消失无踪?”凤眸一眨,月泉淮轻声重复。
“正是。那些女人平日里不怎么干活,也就是做一些针织女红来村子里换粮食用。等到点玉被送进山里之后,慢慢地,那些女人就再也没来过村子里。有人觉得奇怪,还特意去姑婆庵里寻找,没想到庵里遍地杂草,像是几十年没人住过一样。”
“如此神出鬼没……有点意思。”月泉淮听得来了兴致,单手抵着下巴思索着,“倒是和点玉说过的身世对得上。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女人的踪迹如此诡秘,偏在收养点玉前后活动行迹十分明显,这分明就是有意为之。”端木珩接上了月泉淮的话头,“师尊,如此说来,谢采小儿当初虽然言语冒犯,但也算言之有理。点玉这人,难保不是有心之人刻意培养后安插到师尊身边的。保险起见,师尊不可不防。”
“哎……”面对徒弟的关怀,月泉淮不紧不慢地拖长了声调,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惯常的笑意,“不妨不妨,任凭三足金乌再有能耐,如今也不过是老夫掌中一只幼雏。”
“羽翼未丰,就算他是神鸟降世又如何?”月泉淮随意地背过身去,语气懒散,他将脸一侧,黑白相间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小小雏鸟,还没长硬的翅膀,还怕他能将天捅出个窟窿么?”
“师尊所言甚是。”端木珩深知师尊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再难改变,当下也不好再劝,转而问起了别的事:“师尊早已伤势痊愈,有点玉这个食补在,想来神功大成也为期不远。师尊,可要去信岑伤那边,让他准备动手?”
“也好。”月泉淮转过身来,他顿了一下,垂下眸子感受着小腹中若有若无的热意。
尽管时间长达一年半,但一路行来太平无事,每天除了赶路还是赶路,日子安稳到过于单调。没处动手运功,又有点玉时时用内力滋补,当初成都时饮下的那杯金乌血居然到现在还在他丹田中丝丝缕缕地残存着。不过,最迟明天,他也能够把这些血液全部消化干净了。
一路行来,月泉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是如何在点玉这个金乌之体的滋补下不断上涨的。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大概再饮一次金乌血,他就能够神功大成了。
嘴里好似泛起了一股甜美的血腥味,月泉淮轻啧一声,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起来。
喉结微滚,殷红的舌尖轻轻扫过唇角和柔软的唇瓣。月泉淮好像品味了什么一样露出个带着些血腥气的笑容,回忆的滋味让他满足又渴求,喉结仿佛吞咽了什么一样滚动了一下,月泉淮抿了抿唇瓣,决定待会儿就让点玉送血过来。
如此合心的食饵,他倒也舍不得直接杀了,况且就算真的是有心之人刻意培养送来的也不要紧,倘若点玉要真是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做点什么,直接废了武功断了手脚,留着做个专门的血补也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况,点玉也还算乖巧听话。当初是他亲自将点玉带出深山又加以调教,他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小鸟儿,还怕被啄了眼么?
“让岑伤那边做好准备。”月泉淮随意地拂了拂肩膀,“渤海武林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都好,岑伤过去之后就将各宗各派都联合起来,除了绳池剑宗和莫离宗这两大宗派以外,其余小宗小派也纷纷响应,必定为师尊一振渤海武林声威尽心尽力。”端木珩从怀里掏出岑伤的亲笔信双手奉上,“师尊就是渤海武林的旗帜,师尊要做的事,就是渤海武林要做的事,那些宗派自然唯师尊马首是瞻。岑伤又素来忠心能干,师尊只管放心就是。”
月泉淮随意地接过瞟了两眼,见上面内容和端木珩说的大差不差,便随手将信递了回去:“告诉岑伤,他这次做的不错,待他回来,老夫自有奖赏。”
“师尊仁德。”端木珩笑着替岑伤拱手道谢。月泉淮勾起嘴角,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义父。”笃笃笃三声敲门响,端木珩开了门,一名新月卫向着二人一拱手,“大长老。”
“何事?”月泉淮抬起眼眸,看向门口的新月卫。
“回义父,鬼山会陈徽求见。”新月卫低着头禀报,浑然不知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屋内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他还敢来。”月泉淮冷了脸,语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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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夜晚的风还带着浸浸寒意。陈徽裹挟着一身冰凉的风跟在新月卫的身后,按下心中莫名的不安。
烂柯山山势崎岖难行,连带着依山而建的住处也曲折蜿蜒,迷宫一般让人容易迷路。陈徽跟在带路的新月卫身后,走过一个转弯,竟面对面撞上了刚从月泉淮那儿出来的史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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